一代宗师 发表于 2013-12-14 00:38:25

吴獬联话几则

本帖最后由 一代宗师 于 2013-12-14 00:40 编辑

吴獬进士的对联
来源:吴獬文化研究会
作者:唐意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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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獬(1841—1918年),字凤笙,亦作凤荪,湖南临湘人。
    清光绪二年乡试亚元,十五年中进士第十一名。曾任广西来宾县、荔浦县知县,颇有政声。一生从事教育工作五十馀年,是清末民初的著名学者、教育家、民俗家。曾先后执教于临湘莼湖书院、岳州金鹗书院、通城青阳书院、荔浦正谊书院,沅州敦仁书院、衡阳石鼓书院、衡山研经书院、长沙岳麓书院、南京三江高等师范、湖南高等师范,门生遍及东南诸省。他才富学博,不趋权贵,喜与平民接近,通晓民情,著述颇多。收集整理民间俚俗谚语,按音韵串成,供儿童启蒙之用的《一法通》三卷,四万馀字,押韵成章,阅读琅琅动听,通俗易懂,便于记诵,妇幼皆知,在现今的岳阳、临湘、通城和省边界,广为流传,影响很大。毛泽东少年时也曾读过此书,言谈中常喜引用。著有《不易心堂集》,著名的还有《三戒歌》,即《戒烟歌》、《戒赌歌》、《放足歌》。
    吴獬还是一位楹联大师,一生撰写过大量对联。现存有《不易心堂联语》,由门生符定一、李鸣九、江隽等编辑。全书刊联一百二十四副,其中题署三十三副,赠贺二十九副,哀挽六十二副。如加上未收入的现存名胜景点和民间流传的对联则更多些。这些联语最大的特点,能融思想性与艺术性于一炉,寓典雅于通俗之中,具有浓厚的时代精神和乡土气息,令人百读不厌,意味无穷。由于过去未能挖掘,知晓者甚少。现在研讨吴獬的对联遗产,继承和发展其品德、学问,宏扬中华民族传统优秀文化,对促进改革开放具有借鉴作用。


    先看挽联。
         这类联语居多。吴獬少年时代便有才名,当其十六岁以晚辈身份拜见岳州名儒、文学家吴敏树时,吴公见面就试其才学,其对答如流,深受嘉许。当吴敏树去世后,吴獬撰送挽联云:
    饮罢蜜云龙,颇难酬床下拜时,便许我第一流人物;
    归来华表鹤,应犹念草间吟者,愿学公起八代文章。
    联语对吴敏树的文章品德极为推崇,也自许为继吴公之后的文学家。只是吴公的文章古朴切实,形成了与桐城派有别的柈湖派,而吴獬的文章则力求通俗生辉,耐人回味,可说是柈湖派的主要继承者和改造者,故被称为“岳州二吴”。
         吴獬邻居死一爱子,其母请其写挽联,边哭边喊:“天啊!儿啊!”吴獬随即写成挽联云:
    天!天!天!黄梅未落落青梅,天诚难测;
    儿!儿!儿!生路不行行死路,儿是何愚?
    悲痛交加,出乎天性,若哭丧俗语,如命丧痛词。
    左宗棠为清代有作为中兴将侯,在收复新疆卓树历史功绩,可说是上下数百年间无与伦比者。左宗棠逝世,吴獬撰挽联云:
    由乡举而入阁,由幕宾而督师。建树虽多,殊遇有人惭地下;
    曾辟书以求才,曾俸金以助试。拜瞻未遂,贱名无路附门生。
    从字里行间看到,崇拜左宗棠简直到了五体投地,以未能作他的门生为终身之恨。
    湖南湘学大师、清史馆馆长王湘绮去世,吴獬挽云:
    三百年传伊人古香,卷里服公嗽兰雪;
    八五岁踵贞白仙躅,阁前容我拜松风。
    高度评价其学问才华,景仰不已。
    为辛亥革命建过大功,为推翻袁世凯起决定作用的蔡锷将军逝世,其撰挽联云:
    附飞蝇于陈右铭馆,放穷鸟于端午桥衙,厚谊隆情,从此永无酬报路;
    闻啸虎而袁慰亭惊,傍眠牛而黄克强快,丰功盛誉,只今谁是抗行人!
    这副长挽联,对蔡锷戎马一生,倍加颂扬,当之无愧,可惜死得太早,令人悲痛万分。
挽胥鄜泉师联云:
    师生世,肯持穷,永靖百年,地老天荒诗卷在;
    我去官,宜侍疾,迟来三日,山颓木坏泪痕深。
    师生之情,死生之别,涕泪哀鸣。


    二看赠贺联。
         这类联语,根据不同对象,十分切题,特色兼备。民国初年,北洋军阀吴佩孚驻军岳州,耳闻湘北名士吴獬在金鹗书院执教,特去拜访,意在附庸风雅,不料吃了闭门羹。吴獬以上课恕不会客为由拒见,吴佩孚怅然而去。1917年吴佩孚任师长,驻岳州时再次登门求教治军之策。吴佩孚执礼甚恭,自称学生,吴獬粗衣便服,谈笑自若。临别时,吴师长恳求赠赐墨宝。吴獬略加思考,随即写了赠联:
    民国正需廉耻将;
    吾家曾出广平侯。
    广平侯,东汉光武帝手下名将吴汉,屡建奇功。此联乃劝勉吴佩孚不要辱没先祖。吴佩孚对此触动很深,将赠联一直挂在客厅,奉为座右铭。据说吴佩孚大败于北伐军,后来标榜的所谓“四不誓言”,即“不纳妾、不积金钱、不出洋、不走租界”,是受了此联的影响和教诲。
    李和卿医生六十寿辰,吴獬祝寿联云:
    专一壑别无求,更向五千言勤研祖德;
    致百龄知有术,再留四十载普济民生。
    此联用典行文,均暗切被贺人的品格、姓氏、职业和年龄,既赞其品德、医术,又突出了祝寿的主题。这种不直说而以含蓄、间接的方式给人以启示的修辞手法,增加兴趣,回味无穷,非大手笔者不能为之。


    三看名胜景点对联。
         这类对联更多,有的至今还悬挂于名山大川景点之上。湖湘名胜古迹众多,中外驰名,题联常见。吴獬曾为岳阳楼先后题联四副,其一云:
    楼阁莫便登,先看文正记中,某条似我;
    江山只如故,试数燕公去后,得助何人?
    联语摒除浮词俗套,着眼劝勉游人,格调清新,令人肃然起敬。
    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正值清廷被迫对日签订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割让台湾与日本的第一年,吴獬辞去荔浦知县,部选沅州府教授兼敦仁书院山长。赴任前回乡探亲途经岳州时,应友人李荣柄之请,再次为岳阳楼题联:
    每眼前望吴楚东南,辄忧防海;
    只胸中吞云梦八九,未许回澜。
    爱国忧时之心,贯穿整个联语,遣词奇特,笔力遒劲,入木三分,虽数经兵乱,幸得保存,现仍悬挂于岳阳楼二楼之中。
    其三为名楼朗吟亭题云:
    几老成精,莫怪独行难识我;
    谁吟不朗,只因飞度未如君。
    这是吟咏吕仙的俏皮联语,生动有趣。
    题岳阳君山大观园联云:
    大如天,君山拳石;
    观于海,洞庭一杯。
    首嵌“大观”二字,实乃放眼寰宇,气吞云梦,情景豪迈。
    题长沙岳麓山云麓宫联云:
    对云绝顶犹为麓;
    求道安心即是宫。
    联语巧嵌“云麓道宫”四字。此联为吴獬在湖南高等学堂讲学时,曾在宫内柱上题写。上联阐明哲理,谓世间事物高与低都是相对而言。下联表达学者一心求道,以求心安理得的清高境界。总意是此地高踞绝顶,是安心做学问的好地方,寓意深刻。
    题临湘关帝庙戏台联云:
    神似日行天,天行日即行,那管孙,那管曹,那管江东河北;
    戏将人换世,世换人不换,甚么唐,甚么宋,甚么往古来今。
    孙曹,指三国时的孙权、曹操。当时孙据江东,曹都河北邺县。关帝庙当时正上演隋代瓦岗寨“程咬金”,及“秦琼卖马”、宋代的“杨家将”。故上联切合关羽的史迹和当时对关公的崇拜,下联切合演戏的内容。出语新奇独特,好似俗语说书,动听不已。
    题岳阳城南门外南岳庙戏台联云:
    乱世需才,何不教南霁云、雷万春几位将官,救末劫投胎下界;
    逢场作戏,切莫演尹子奇、令孤潮一班反贼,使吾神怒发冲冠。
    岳阳南岳庙祀南霁云、雷万春而建。南霁云,唐时顿丘人。巡使,善骑。从张巡守睢阳,为安禄山所围。向贺兰进明求援,贺设宴待,不发兵。遂拔刀断帽不食而去。后被俘,与张巡同死。雷万春,张巡偏将,叛将令狐潮围雍丘,立城上面中六箭岿然不动,后惨死。尹子奇,安禄山部将。南霁云、雷万春皆被他擒杀。令狐潮,唐雍丘令,降安禄山,引贼围城,死唐军民无数。联语犀利激昂,爱憎分明,好似说书,怀救民倒悬之意,有石破惊天之妙。
    吴獬除在本省名胜景点及有关地方题联外,还在众多的兄弟省名胜景点题联中,如黄鹤楼联云:
    有所愁便写,无可道便罢休。君若问神仙,试想像崔李本事;
    一自下故深,百能容故博大。客来望江汉,长殷勤官胡替人。
    联语走笔奇辟,气势逼人。所谓“崔李本事”,指唐代诗人崔颢、李白在黄鹤楼题诗的故事。李白畅游黄鹤楼,看到崔颢的题诗后,曾感叹“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下联的“官胡”指清朝官文与胡林翼。
    题沅州张桓侯祠联云:
    辽仕北,昭仕东,同宗不少英贤,未择成都真命主;
    山依明,水依秀,后嗣无忘功烈,须安长阪古时桥。
    张辽事曹操,张昭仕孙权,而张飞跟随刘备。张飞在当阳长阪坡败曹追兵,因而名垂千古,联语新奇特别。


    四看题咏对联。
         他在任广西荔浦知县时,所撰县衙正堂联云:
    简政宽刑,与民为善;
    修文重礼,息讼宁邦。
    联语通俗明白,内容切实情笃。尤可贵者,在任三年,执著行事,躬身实践,政绩斐然。又鉴于荔浦文化闭塞,学风不正,于是措办正谊书院,亲自讲学解难,促使城乡学风为之一振。
    吴獬平生醉心社会慈善事业,举凡岳州、临湘等地的救生局、育婴堂等的创办,无不尽心筹划,勉力资助。任教岳州金鹗书院时,曾题鹿角救生局大堂联云:
    莫学秦皇惟赭树;
    要同傅相共为舟。
    含义深刻,发人深省。
    又题华容县育婴堂大门联云:
    敬吾老及人老,非孝子难能若是;
    育汝婴如己婴,只贤良适可担当。
    敬老抚幼,言行同辉。仁爱襟怀,溢于言表。


    五是其他对联。
         幽默滑稽,俚语成章,工整精致,自然成璧。光绪十五年(1889年)秋,四十八岁的吴獬进京参加第二次会考。会试时阅卷者为嘉鱼刘心源,评吴试卷说:“此文真是才人极笔之作”。副主考官潘祖荫更是赞赏备至。会试总裁李鸿藻,忌刻其文锋颖露,担心日后得志,必然于已不利,于是谬指吴獬在会试三艺中的“何堪不晓事长官,转使穷年冻馁”文句为伤时,又妄指《礼记》中的“禽言”一词为杜撰,横加压制。由于李鸿藻固执偏见,只许录为第十一名进士,错失了应中“会元”的机遇。又不让其入翰林,即用知县签发广西。当时在京许多举人,都认为李鸿藻倚仗权势,践踏公理,极为愤慨。有人遂作一副讽喻联云:
    禹罪人,皋刑人,夔伶人,五经扫地;
    潘嘎子,李瞎子,吴才子,三士闹京。
    这副讽谕联,对科举考试黑暗,揭露无馀,一时传为考场新闻。
    吴獬晚年,在家乡设帐收徒时,厨妇无意中从楼上窗口挑晒一条裤子,恰值某生穿过裤下,该生不禁大发脾气。吴獬听说后,便亲自几次来回穿过裤下,并问:“我还是吴獬嘛,我还是吴獬嘛!”从而息此纠纷。事后并戏撰联云:
    三过裤裆,仍为吴獬;
    常闻俗子,偏重科头。
    此可谓谐而不谑,戏语含箴,乡里传为佳话。
    又题某庙戏台联云:
    灵赫赫真仙古佛,烈轰轰孝子忠臣,学何人就像何人,莫把做戏场看;
    乱糟糟倒海崩山,胡突突昏天黑地,要起气不忙起气,等他卸下装来。
    联语自然地运用临湘方言,胸怀兀突,酷似讲演家,说得引人动听。
    吴獬任知县时,常微服查访。有次和一群逃荒者结伴而行。中午,大家都饥饿了,到一家大富户讨饭。富户主见此一伙不好对付,有意刁难,遂出一上联,并道如能对出,则招待消饥;如不能对出,该另奔他家。上联云:
    田木为果,夕夕为多,合夥逃荒,果多果多。
    吴獬立即挤出人群,对出下联云:
    口止为足,千里为重,连踵拜谒,足重足重。
    下联意义更胜一筹,比上联更妙,富户只好恭维一番。为了不失体面,便硬着头皮命佣人摆酒相待。众逃荒者对吴獬感谢钦佩。
    吴獬的联语尚多,不再赘述。不言而喻,由于时代的局限,吴公有的联语也有某些消极因素,不可求全责备,苛求于前人。
    吴獬逝世后,二十年代名流撰写挽联,可谓名垂古今。熊希龄挽云:
    八股时文天下重;
    一身正气九州名。
    符定一挽云:
    衡岳传经,有缘慧眼蒙知我;
    京华奉讣,无力奔丧愧对公。

一代宗师 发表于 2013-12-14 00:58:20

吴獬对联艺术特色赏析
来源:吴獬文化研究会
作者:李东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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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獬(1841—1918)字凤荪,湖南临湘桃林人,清光绪十五年(1889)己丑科进士。吴獬先生一生主要从事教育事业,长达五十年,先后执教于岳州金鹗书院、沅州敦仁书院、衡山经研书院、长沙岳麓书院以及南京高等师范等十余院校。门生数以千计,遍及东南诸省。其中杰出弟子不少,如符定一、曹典球、李洞庭等。獬公被誉为“文章雄九郡,桃李遍东南”的教育家,著有《不易心堂集》三卷、《一法通》三卷。
    吴獬不仅是一位清末教育家,还是一位杰出的对联大家。易仲威先生编著的《湖湘名联集萃》书中收吴獬对联十副,在品语中评吴獬:“不以模拟取材,不因袭前人老路,立意翻新出奇,有独立的风格,有独到的见解,这是吴獬联流传百年不衰的重要原因。”王自成先生称吴獬是清末诗联文化的改革者,其主要成就:放宽韵律,融入方言;注重立意,放宽联律;巧用白话,雅俗共赏。吴獬幼孙吴继刚先生在《清十大名家对联集》(吴獬联集)前言中称:先生联语素负盛名,立意创新出奇,不因袭前人,语言精练,遣词奇特,深入浅出,雅俗共赏。傅小松先生在撰写《湖南楹联》联坛代表人物篇中称吴獬联语有三大特色:一是思想新,二是立意奇,三是语言活。以上对吴獬联语评价十分中肯,在阅读吴獬联语后笔者认为其艺术特色有六个方面:


    一是立意新奇,超凡脱俗。

         像黄鹤楼、岳阳楼这些名胜景点写的人多,写得滥,要写好非大手笔莫为。吴獬黄鹤楼联别具一格,其联云:
    有所愁便写,无可道便罢休,君若问神仙,试想想崔李本事;
    一自下故深,百能容故博大,我来望江汉,长殷殷官胡替人。
    著名联家吴恭亨在《对联话》书中评曰:黄鹤楼联分见各卷,似已无美不俱。兹见临湘吴凤荪一联,又若别有思想,谓文翻空而易奇也。上联“崔李本事”,指唐代诗人崔颢、李白在黄鹤楼题诗的故事。李白游黄鹤楼,见到崔颢题诗后,曾感叹“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下联“官胡替人”,指清末湖广总督官文和湖北巡抚胡林翼。同城为官,官文官阶比胡林翼高一级,但打仗全凭胡林翼,官文有自知之明,结为兄弟,相处很好。《清史稿》云:“官文之在湖北,事事听林翼所为。”联语通俗,口头语言,富有哲理,“一自下故深,百能容故博大”可为格言。
    题岳阳楼联也可谓别具新裁,不落俗套,联云:
    楼阁莫便登,先看文正记中,某条似我;
    江山只如故,试数燕公去后,得助何人。
    “文正”即范仲淹,其《岳阳楼记》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千古名句。“燕公”指唐代中书令张说,谪守岳州时修建岳阳楼。联语摒弃浮词俗套,格调新颖高雅,以范仲淹先忧后乐精神自励,以张说才气只许。
    题长沙校经堂联:
    总要十年功,博览后好专精,专精后好博览;
    何为百家货?当行中能出色,出色中能当行。
    博览与专精,当行与出色,相辅相成,道出了读书治学的规律。读书需要长期努力,“博览后好专精,专精后好博览”并非简单的重复,而是不断提高。只有这样才能够“当行中能出色,出色中能当行”,在所从事的工作中才有的成就。此联可谓:意中所有,笔下所无,颇值玩味。


    二是恤民忧国,感情真挚。

         在吴獬联语中反映人民疾苦,国家困难的对联不少,亦堪称为佳构杰作。光绪二十二年(1896),正值清廷被迫对日签订丧权辱国“马关条约”,割让台湾与日本的第一年,吴獬辞去广西荔浦知县,部选沅州府教授兼敦仁书院山长,赴任前回梓探亲途经岳州时,应郡守李荣丙之请,再次为岳阳楼题联:
    每眼前望吴楚东南,辄忧防海;
    袛胸中吞云梦八九,未许回澜。
    爱国忧时之心,贯穿整个联语“辄忧防海”,“未许回澜”之言掷地有声,联语情真意切,意境深远,发人深省。
    又如题华容县育婴堂大门联:
    敬吾老及人老,非孝子难能若是;
    育汝婴如己婴,只贤良适可担当。
    此联说理充分,明白如话,可谓长者语,仁者心。唐意诚先生赞吴獬:敬老抚幼,言行同辉,仁爱襟怀,溢于言表。
    吴獬在广西荔浦任知县时,为县衙正堂撰联:
    简政宽刑,与民为善;
    修文重礼,息讼宁邦。
    联语情笃意深,明白如话,反映了吴獬爱民、亲民、恤民之心。他表里如一,在荔浦任职三年,身体力行,政绩斐然,办正谊书院,亲自讲学解难,查“猪崽”案,解救被拐卖人口。


    三是巧用方言,不拘联律。

         吴獬历十年之功编著《一法通》,被誉为当代的《幼学》和《增广》,书中收录了大量格言联、谚语联和民间巧联妙对,如题某庙戏台联:
    灵赫赫真仙古佛,烈轰轰孝子忠臣,学何人就像何人,莫把做戏场看;
    乱糟糟倒海崩山,胡突突昏天黑地,要起气不忙起气,等他卸下装来。
    何光岳先生在《绝妙对联》书中评曰:联语自然而然地运用临湘方言,满怀兀突,好像演讲家,说得惊人动听。联语运用地方语言自然潇洒,明白如话,谈笑风生间,言语更富于哲理。
    吴獬还有一副题暗山洞戏台联:
    好看!鸿门宴,鸡爪山。陈晋士班兵,郭子仪拜寿。打銮驾,下溜书。薛检辞朝,摘花见主。摩天岭,半战半降;草桥关,是人是怪。许多新鲜事,尽在请客中,说什么枝枝节节,生生世世;
    快来!卖麻糖,开饭馆。聊神仙算命,跷跛子装烟。洋月饼,水汤丸。牛肉烧酒,瓜子花生。这几个,摸牌赌博;那些人,你扯他拖。冷秋三四年,热闹五六天,怪得了男男女女,吵吵纷纷。
    全联几乎都是用的口头语、地方言,好似一篇绝妙小品文,堪称俗言中佳品。
    清末,岳州岳阳楼三醉亭伴建有大观园餐馆,在餐馆可望岳阳楼,可眺洞庭湖,可观君山岛。园主请金鹗书院山长吴獬撰联以壮门庭,吴獬题嵌名联:
    大如天,君山拳石;
    观于海,洞庭一杯。
    中国首位对联硕士研究生鲁晓川评价此联:作者似须将“大观”二字思之精热,使有容天纳海的胸襟后,才将君山、洞庭来渺然视之。故“大观”二字是合而能分,拆而能合,,想象自然,不愧佳作。联语实乃放眼天下,气吞云梦,情景交融,气势豪迈。


    四是典故活用,雅俗共赏。

         吴獬各类对联引经据典,借古喻今比比皆是。某关帝庙搭戏台请吴獬题联,他运用三国史实,结合当时状况撰联:
    神似日行天,天行日即行,那管孙,那管曹,那管江东河北;
    戏将人换世,世换人不换,甚么唐,甚么朱,甚么往古来今。
    孙权据江东,曹操定河北邺都。关帝庙当时正演唐代瓦岗寨“程咬金”,“秦琼卖马”及宋代“杨家将”,故上联切合演戏的内容,出语新奇,好似俗语说书。
    又如题沅州张桓侯祠联:
    辽仕北,昭仕东,同宗不少英贤,未择成都真命主;
    山依明,水依秀,后嗣无忘功烈,须安长城古时桥。
    张桓侯,即张飞,三国时蜀大将。张辽仕曹操,张昭仕孙权,而张飞仕刘备。湖南诗词学会副会长熊东遨先生评联曰:上联先抛出事魏之张辽,事吴之张昭,誉以“英贤”,小小恭维一下;旋又责其不能择主,衬托出张飞的目光更高一筹。下联集中写祠庙风光,桓侯功业。“山依明,水依秀”,想见晴雨宜人,“须安长城古时桥”,犹觉雷霆在耳。联语淡中见奇,曲折有致,品之如同嚼槟榔。
    题南岳行宫联:
    我读文山词,劝过往奸雄,思量仔细;
    神知韩子意,要扫开晦昧,突兀晴空。
    文山词,指南宋文天祥(字文山)的《正气歌》,韩子指唐代韩愈。韩愈曾游南岳遇雨,待他心缄默祷后,传说天即放晴。联语骂奸雄,扫晦昧,皆假以壮国情思。借古喻今,立意深远。


    五是情景交融,妙笔天成。

         吴獬一生可说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每到之处都留下佳构妙笔。
    如题岳麓山云麓宫联:
    对云绝顶犹为麓;
    求道安心即是宫。
    此联为吴獬在湖南高等学堂讲学时在宫柱上题写的。对联巧嵌“云麓道宫”四字,上联阐明哲理,谓世间事物高与低都是相对而言,极有气势,下联表达学者一心求道,以求心安理得的清高境界。联短意深,内涵丰富。
    月光千里白;
    秋色一天青。
    此联是吴獬题君山亭联,为他对联中最短联之一。联语展现了洞庭湖秋夜景色。上联化用范仲淹《岳阳楼记》“皓月千里”句,皎洁的月光照着千里洞庭,一片白茫茫。下联将秋天碧波荡漾的湖水,青翠的君山,湛蓝的天空浑然一体,描绘得十分空灵,给人一种静谧安详的感觉。
    清末年间临湘长塘龙泉寺竣工后,请回乡的吴獬先生撰寺门联,吴獬挥毫泼墨题联:
    龙云从地起;
    泉水自天来。
    联语将“龙泉”二字嵌冠联首,对得十分工稳贴切,形象生动,堪称不可多得的佳作。


    六是诙谐幽默,妙语连珠。

         在湘、鄂、赣、闽等地民间流传吴獬智巧机灵的对联故事。传说河北一文士居住在磨盘洲,根据其地名出一上联:
    磨盘洲,磨大眼小,齿棱棱,吞粗出细;
    广征下联,久无人对出工对。吴獬闻此,专程拜访,用临湘地名秤砣岭对出下联:
    秤砣岭,秤直钩弯,星朗朗,知重知轻。
    对得工整,自然天成,世人称绝。
    吴獬父亲去世后,他带族人到桃林街上扎匠家买灵屋,买好灵屋动身出门时,扎匠口吟一联:
    新灵屋,篾扎纸糊,经不得风,过不得雨,鬼要;
    吴獬一脚跨在门槛上,回过头看见扎匠家床铺下有一装小便的夜壶,便回道:
    旧夜壶,土筑火烧,装不得茶,烧不得水,腩用。
    羞得扎匠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有一次,吴獬带学生到临湘忠防访友,行至响山,只见云海茫茫,流霞飞舞,群峰突兀,犹似走兽,溪流潺潺,鱼儿戏游,古木参天,百花馥郁,顿时触景生情,吟出一联:
    响山山响鹿难藏,鹿奔麓岭;
    无人应对,他稍作思考自出下联:
    干港港干鱼欠水,鱼下渔潭。
    联语将忠防响山、干港、麓岭、渔潭几个地名嵌入联中,恰如其分,宛如天成,“鹿”、“麓”、“鱼”、“渔”谐音,合字运用得体,妙不可言。同行的学生听后连连称妙,钦佩不已。


    吴獬一生写了数百副对联,体裁多样,流传后世的名联也不少。有一个瓦匠因过量吸食鸦片身亡,吴獬作挽联云:
    为餐天上烟霞去;
    不管人家风雨来。
    联语只有十四个字,却让死者的职业,死因跃然纸上,小题大做,意在言外,且吐属高雅,对仗工整,非大手笔莫为。


    限于篇幅,上述刍论可谓窥豹一斑矣。敬希各位同仁对吴獬对联创作艺术特色作更深入、更全面的概括和总结,以弘扬吴獬文化研究之成果。

一代宗师 发表于 2013-12-14 01:06:18

吴獬和他的楹联创作
来源:吴獬文化研究会
作者:傅小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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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獬(1841-1918年),字凤笙、凤孙,一字凤荪,湖南临湘人。光绪进土。历任广西来宾、荔浦知县,沅州府学教授,荔浦正谊、沅州敦仁、衡阳石鼓、研经、岳阳金鹗、通城青阳、临湘莼湖等书院主讲,湖南省高等师范学堂教师。1903年与人创办岳郡联中,并任校长。从教五十年,弟子遍东南数省。一生著述甚丰,可惜其中的大部分书稿被军阀吴佩孚遗失。《不易心堂集》取自吴獬书斋之名.意即“纵使贪泉饮,终为不易心”。全集分诗、文、联语三类。此外,吴獬还编成了一部影响深远的启蒙读物《一法通》。
    吴獬是清末著名的文学家、教育家和民俗学家。少而聪敏好学,十六岁时曾去拜谒著名的古文学家吴敏树。他对答如流,深受器重。吴树敏逝世后,吴獬作挽联云:
    饮罢蜜云龙,颇难酬床下拜时,便许我第一流人物;
    归来华表鹤,应犹念草间吟者,愿学公起八代文章。
    对吴氏的道德文章极为推崇,也自许为继吴敏树之后的文学家。时人称为“岳州二吴”。湖广总督张之洞慕名访吴,交谈学问,长达一天。后对僚属说:“洞庭一湖水,唯凤笙饮一杯,我与诸公仅尝其涓滴耳。”李肖聃《湘学略》称:“临湘吴獬凤荪,少以文章著声,潘祖荫伯寅喜收名士,称为湖南才子,有集若干卷。”《湘雅摭残》评吴獬诗文曰:“丰才博学,兀傲自喜,其文出入唐宋名家,诗格则在玉川白傅之间。诗思情空跌宕,而善循俗情,无意不达,颇近今日之平民文学。”
    在楹联方面,吴獬尤为绝代圣手。他曾为巴陵岳阳楼、朗吟亭、长沙云麓宫、天心阁、金陵雨花台、莫愁湖、桂林读书堂、藏书阁、武昌黄鹤楼、京师千佛洞等名胜古迹题联,传为佳话。其联语收入《不易心堂联语》以及《一法通》中。当代学者易仲威《湖湘名联荟萃》吴獬篇中评价说,吴獬“不以模拟取材,不因袭前人套路,立意翻新生奇,有独立的风格,有独到的见解。”确为的评。概括起来,吴獬联语有三大特点:

    一是思想新。

         吴獬是近代一位具有进步思想的教育家和学者,其联语思想新颖、深刻,具有爱国主义精神和鲜明的人民性色彩。其题岳阳楼联副多,皆以深刻和进步的思想性为世人称赞。其一云:
    每眼前望吴楚东南,辄忧防海;
    只胸中吞云梦八九,未许回澜。
    此联题于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时值清廷被迫和日本签订《马关条约》,割让台湾的第二年。“辄忧防海”、“未许回澜”之言,掷地有声,深深表达其拳拳爱国忧时之心。此联为岳阳楼之千古名联,至今仍悬挂于岳阳楼上。其二云:
    楼阁莫便登,先看文正记中,某条似我;
    江山只如故,试数燕公去后,得助何人。
    上联提醒登楼人,不可只流连风景,要时常铭记范仲淹的先忧后乐。“燕公”,即唐代中书令张说,他谪守岳州时修建岳阳楼。下联寓含后人要珍惜岳阳楼并为之增光添彩之意。
    其题岳阳县长湖乡南岳庙戏台联云:
    乱世需才,何不教南霁云、雷万春几位将官,救末世投胎下界;
    逢场作戏,切莫演尹子奇、令狐潮一班反贼,使吾神怒发冲冠。
    岳阳县长湖乡有南岳庙,祀安史之乱中死于叛军之手的唐将南霁云、雷万春。尹子奇是安禄山部将,南、雷均被他所杀。令狐潮是唐雍丘令,曾引乱军围城数月,百姓死伤无数。联语爱憎分明,借戏台演戏抒发情怀,颇具醒世惊心之教育意义。
    其题衡阳研经书院联:
    当代需人才,正望着岣嵝峰七十二般云气;
    自家定功课,莫等他清凉寺一百八下钟声。
    联语为时代、为国家疾呼人才,并勉励诸生奋发努力,珍惜时光。
    光绪十五年(1889年),吴獬已四十八岁,赴京殿试,却被主考官李鸿藻(李鸿章之弟)算计,只得了个第十一名进士,并压制他不能进翰林院再修,放于广西荔浦县任知县。吴獬为官清廉,关心民瘼。自题县衙堂联云:
    简政宽刑,与民为善;
    修文重礼,息讼宁邦。
    吴獬任职期间,极力移风易俗。作《放足歌》,宣传妇女解放。作《戒赌歌》大刹赌风。为宣传戒烟,曾题某戒烟社联云:
    期起死人肉白骨;
    若披云雾见青天。
    以形象的语言,对戒烟社的功德无量进行了高度评价。
    吴獬有题赠吴佩孚联云:
    民国正需廉耻将;
    吾家曾出广平侯。
    民国初,北洋军阀吴佩孚驻兵岳州,慕吴獬名,两次登门拜访,第一次吴獬让他吃了闭门羹。第二次,吴獬粗服便装相迎,临别时,吴佩孚求赠墨宝,遂题赠此联。“广平侯”,指东汉初佐刘秀定天下的大将吴汉。以“廉耻将”题赠,可见警策和劝勉之意。吴佩孚大受震动,对自己提出了”三不”的要求,即不住租界,不积私财,不举外债,并做到了一生不违。不失为吴獬所期盼的“廉耻将”。

         二是立意奇。

         吴獬是一位奇才,其联语精于立意,每每超凡脱俗,翻新出奇,道人之所未道,言人之所不能言。其题香岩山念佛堂:
    空何曾是空,正所谓极乐世界;
    念须要会念,可识得无字真经。
    联语写“空”,写“念”,写“极乐世界”、“无字真经”句句未离佛教事。但立意却翻新生奇。既然是“空”,又何曾有“极乐世界”?既然是“无字真经”,又何用去念?联语运用“悖论”手法,造成一种妙语离奇的效果。
    题衡山联:
    我读文山词,劝过往奸雄,思量仔细;
    神知韩子意,要扫开晦昧,突兀晴空。
    文山词,指南宋文天祥(字文山)的《正气歌》。韩子,指唐代韩愈。韩愈曾游南岳遇雨,传说他诚心默祷后天即放晴。联语借古喻今,立意深刻高妙。
    吴獬联语立意新颖,并非刻意标新立异,而是从高处着眼,从大处下笔,显示出不同凡响。其君山大观园联云:
    大如天,君山拳石;
    观于海,洞庭一杯。
    首嵌“大观”二字,立意奇特,出人意表,且气势极大。

         三是语言活。

         吴獬堪称语言大师,其楹联语言丰富多彩,极富表现力。他善以俗语入联,俗中见雅,妙趣横生。如为暗山洞戏台题的一副通俗长联:
    好看!鸿门宴,鸡爪山。陈晋士搬兵,郭子仪拜寿。打鸾驾,下溜书。薛检辞朝,梨花见主。摩天岭,半战半降;草桥关,是人是怪。许多新鲜事,尽在顷刻中,说什么枝枝节节,生生世世;
    快来!卖麻糖,开饭馆。廖神仙算命,尧跛子装烟。洋月饼,水汤丸。牛肉烧酒,瓜籽花生。这几个,摸牌赌博;那些人,你扯他拖。冷清三四年,热闹五六天,怪得了男男女女,吵吵纷纷。
    通篇几乎全用俗语、口语,俨然一篇绝妙小品文,堪称一绝。
    他语言幽默诙谐,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其挽某嗜鸦片瓦工联云:
    竟餐天上烟霞去;
    不管人间风雨来。
    关于吴獬,岳阳一带至今留传许多关于他的趣闻轶事。一次,有位贞操自守、教子有方的孀妇做六十岁生日,请吴獬为她写匾庆贺,吴题“曹操孟德”四字,众人不解其意,请吴獬解释一下,吴獬说:“这孀妇有曹大姑守节的贞操,有孟母教子成名的美德。因此,以曹操孟德四字赞扬她。”众人拍手叫绝。不久,一个心性恶毒的寡妇做六十寿辰,慕名请吴獬题匾,吴獬随手写下“主母亚心”四字,匾额金碧辉煌,又是名家所书,寡妇甚为高兴。吴獬笑着对她说:“这四个字是恶毒二字拆开写的。”在场人无不捧腹大笑。

一代宗师 发表于 2013-12-14 01:09:48

读吴獬先生“题暗山洞戏台联”札记
来源:吴獬文化研究会
作者:沈造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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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读吴獬先生对联选,当读到“题暗山洞戏台联”时,不觉耳目一新,令人叫绝。
    其上联是:“好看,鸿门宴,鸡爪山,陈晋士搬兵,郭子仪拜寿,打銮驾,下溜书,薛检辞朝,梨花见主,摩天岭,半战半降,草桥关,是人是怪。许多新鲜事,尽在顷刻中,说什么枝枝节节,生生世世。”
    下联是,“快来,买麻糖,开饭店,廖神仙算命,跷跛子装烟,洋月饼,水汤丸,牛肉烧面,瓜子花生,这几个,摸牌赌博,那些人,你扯我拖。冷清三四年,热闹五六天,怪得了女女男男,吵吵纷纷?”
    全联共三十四句,一百三十四字,可谓一幅长联。仔细琢磨,我觉得该联在创作风格上有三个特点:
    一是切情切景,实书其事。暗山洞地处大云山南麓,系岳阳县云山乡云山村的一个小屋场,该村北面紧靠岳阳县大云山林场,西北与临湘白羊田镇云山村的黄金坑毗邻。暗山洞四面峻岭重重,一条冲口出入。在那个时代,交通闭塞,文化落后。住在里面的人上一次街都不易,看一次戏更是稀罕事。每逢哪里请了戏班子,四乡八村的人都闻讯赶来,各处货郎也挑着货担来赶生意,戏场内外异常热闹。据说当时暗山洞派出找吴獬老爷写对联的人找到吴獬老爷后,吴獬老爷详细询问了在哪里请的戏班子、演出的剧目、演多少天、等等有关情况,派出的人都一一作了介绍。吴獬老爷略思片刻,即写下了这副戏台联。上联中吴獬老爷开门见山地用“好看”作为领语,接着连续列举了将要演出的“鸿门宴”、“陈进士搬兵”、“郭子仪拜寿”、等等十个剧目,下联用“快来”作为领语,描述了戏场内外“卖麻糖”、“开饭馆”、买“月饼”“汤丸”等种种热闹场景,算命的廖神仙也确有其人,“冷清三四年,热闹五六天”也确是其事。使人如身临其景,活脱脱一幅热闹的戏场“清明上河图”。
    二是联语新奇,妙趣横生。旧时平民百姓断文识字的很少,吴獬先生深知这一点。所以,吴獬先生在创作这副对联时,一扫旧时文人写诗作对时掉文嚼字的风习,全联采用平民百姓的口头语、地方言说事,如:“廖神仙算命”、“跷跛子装烟”、“这几个,摸牌赌博,那些人,你扯我拖”等等。全联没有一个生词涩字,通俗易懂,让群众一看就清楚,一听就明白,而且俗而不土,俗得生动有趣,试想,如果把对联中所叙述的场景用文言写出来,那无异弹琴不看对象,效果必大不一样。
    三是联语自对,工整流畅。联语自对是该副对联的又一大特点。上联中领字后连续用了六副对仗句,即“鸿门宴”对“鸡爪山”,“陈进士搬兵”对“郭子仪拜寿”,“打銮驾”对“下溜书”,“薛检辞朝”对“梨花见主”,“摩天岭,半战半降”对“草桥关,是人是怪”,“许多新鲜事”对“尽在顷刻中”。下联领字后也是连续用了六副对仗句,即“买麻糖”对“开饭店”,“廖神仙算命”对“跷跛子装烟”,“洋月饼”对“水汤丸”,“牛肉烧面”对“瓜子花生”,“这几个,摸牌赌博”对“那些人,你扯我拖”,“冷清三四年”对“热闹五六天”。上下联共三十四句,却有二十八句属联语自对,且对仗工整,这在古今长联中是少见的。这不仅使该联读起来朗朗爽口,而且从通俗中益显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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