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
『如果沒有你，日子怎麼過．．．．．』電台播放著幽怨的歌聲。我的視線開始不能集中，慢慢陷入沉思，想著想著．．．
＊ ＊ ＊ ＊ ＊ ＊
我跟子為開始有說有笑，是因為一句歌詞。
『自從相思河畔見了你，就像春風吻遍了大地。』他說，心窩怎及大地
廣闊，還問了我一句是否？
『你倒有自知之明！』我忍著笑回了他一句。
『那妳的心窩呢？』他語帶雙關，令我不好意思回答。
就這樣，他開始有什麼事都問我，我想，他就是要看我回答不了的樣子
吧，所以我開始有點好勝心理，盡我所能回答他的問題，還要裝作若無其
事的樣子。
『都說人生是戲，若然恐佈片是女生，愛情片是男生，那你喜歡男生或
是女生了？』有一次他這樣問我。
『女生！我討厭婆婆媽媽的男生！』我還以為藉著這句可取笑他，所以
很快地回答。
『哦？女生不婆媽？你說的啊！今晚７點正，我來接你，看恐佈去！』
我來不及說出賴皮兩字，他已大笑著離去，最後還吹起了口哨來。去就
去吧！我才不要認輸！我們的第一次約會就是這樣開始的。
『哇！』
電影裡響著被驚嚇的喊叫聲，我身子一動也不動，在恐佈的場面來臨
前，趕緊把眼睛閉上，當叫聲過後才慢慢張開，這是我唯一可以表現勇
敢的方法，我並沒有別過頭去看他，只感覺到他也是一動也不動的，我
想，他可能跟我用同一方法呢，我反而有點想笑了。
『妳可有猜到那個是人的原來不是人，那個像鬼的原來才是人了？』
在吃宵夜的時侯他問我。
『還用猜？這世界根本人不人！鬼不鬼耶！』
我隨口的說著希望把話帶過去，他很認真的想了一想，然後點頭和應
著。慢著！慘了！我知道露餡了，我再想想剛才的說話，根本對不上，
他怎會作出點頭同意的反應呢？在這一分鐘內，我跟他無言相視，然後
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在這一刻，我們已感應到對方的思路而開始合拍
起來了。
不知這是否上天有意的安排，還是真的心有靈犀了，自從這天開始，
我倆都會做著同一樣的事情，早上碰面，各自買了同一樣的早點給對方
，而我是沒有吃早點習慣的人，也不會每天都買，但當我買的那天，對
方也買了，還有就是當我一個人上街的時侯，總會碰到他，這使我感到
有極度的親切感，同時亦給予我歡樂、溫暖！
『生日快樂！』當我接過他給我的祝賀卡，急不及待地展開來看，粉
色的紙張上，全是他親手劃的豬頭，其中有一只是塗了紅唇的，上面寫
著〔妳這個豬頭！就是有那麼一點點特別！所以給我找到了！〕
『你才豬頭！』我決定要在他頭上敲一個爆粟！
『豬頭追豬頭！追到不用愁！』他就著我的步伐邊喊邊跑。
我就是不相信我不著，我的好勝心理又開始發作，終於他慢下來讓我
抓到了，我反而不忍心敲下去。
丁東！丁東！我跑去開門。一位艷妝女郎站在我的跟前。
『妳就是弋蘭？』
『是！請問哪位？』我有點不祥的預感。
『素真！子為的女朋友！可以談談吧？』已不等我回話就把門推開進來
了。
這女子的態度，令我打消了好奇心，本能地自我保衛起來。
『小姐，請妳馬上離開，妳的故事我不想聽！』
『好！最應該知道的事妳已知道了！不談就不談吧！妳在逃避！妳不敢
面對！』她摔下這句話就走了。
背貼著門慢慢蹲下來的我，腦海閃出無數個問題，子為有女朋友？是現
在的還是以前的？他為何不跟我說？若是現在的我應如何打算？爭取？放
棄？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這些老掉牙的情節發生在我身上！好吧！既
然上天安排了這樣的劇本給我，那我就用自己的方法去演繹吧！
至少，我可以肯定我跟子為的感情是真的！況且，男未婚女未嫁，誰無過
往？這又算什麼？我逃避？才不！想到此處，我開始為自己剛才的表現而
笑，我站起來，去開了一瓶香檳，像是為得到了好劇本而慶祝。
『素真找過妳吧？可要聽我的版本？』子為用認真的眼神注視著我說。
『當你認為跟我有關係的時侯再說吧！』我不忘向子為作了一個鬼臉。
『呵呵，的確無關！』
『弋蘭，弋蘭，認識妳真好！』
『嗯！』
『將來不管發生何事，妳別離開我啊！』
『哈！你這話就不對了，人總會有離開的一天，你應該說我們之間別要
有恨才是！』
『答應我，在有生之年都要讓我看到妳可好？』
『有生之年嘛！好！我們來個約定，在每年的第一天淩晨，我們相約在
火車站的鐘樓前，就算有戰亂把我們分開了，也要盡能力每年到那裡等，
一年等不到等兩年，直至老死為止。』
『你每天都在我身傍，還去什麼火車站？』
『不行！就算我倆在一起也得去，這是生死約定！』
『行！行！都聽妳的！』
一點堅持，一句戲言，定下了一生無法更改的決定，亦因這一個承諾，
改寫了我的下半生！
我心裡開始有點不安，每次約會都會早到十五分鐘的子為，今天怎會比
約定時間遲了十五分鐘還沒到？在這時，家裡的電話響起來了。
『弋蘭，對不起！我不能來了！』
『發生什麼事了？你在哪？』
『我在醫院裡！』
『哪個醫院？告訴我！』
『我在第三醫院，弋蘭！冷靜！先聽我說！不是我！我沒事！』
『誰？』我下意識的問著。
『．．．．．』
我倒抽一口涼氣，然後很平靜的吐出了一句話。
『素真吧？你先忙你的，沒關係！』
『對不起！』
預計到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我靜靜的坐下來，心裡不期然響起了一聲吶
喊：我不要這爛劇本！
就算給我當主角又如何？為何要在別人的痛苦上才能找到我的幸福？這
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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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推門進病房之前，我已估計過所有有可能發生的情節，但我還是進
去了。
『誰叫妳來！妳走！我不要妳可憐！』素真冷冷的說。
『我今天來是想聽故事，不知妳可有力氣說予我聽？』
『妳要聽故事？妳想解決？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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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真跟子為是六年前在父母的介紹下認識，兩家人是世交，當初大家常
結伴一起，有說有笑，無所不談，雙方父母就認定了這是一對，在素真心
目中，子為已是她日後結婚的對像，而子為亦從沒反對過，直至有一天，
子為跟素真說：『妳感覺過戀愛嗎？妳會為對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而心
跳嗎？妳會想盡辦法讓對方注意你嗎？』
素真還未來得及回話，子為已興高彩烈地說：『我戀愛了！我遇到她
了！』
素真拉著子為說：『子為！你聽著！你說的感覺我全都有！』
在這一刻，子為靜了下來說：『但是我沒有！抱歉！』
素真問：『在未遇到她之前你可有討厭我？』
子為答：『沒有！』
素真再問：『你現在可討厭我？』
子為答：『怎會？我們還可以像親人一樣，無所不談！但這不是戀
愛 ！』
對素真來說，這一句話就像告訴著她，戀愛是短暫的，親人才是永不能
分離是永恒！她深信著如沒我的出現，子為是可以跟她在一起終老的，甚
至乎她認為子為到現在也沒有離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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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了素真的故事，我該作出一個決擇，在我腦海中浮起了當日的承諾
，那個生死約定，就算我現在離開他，我總會見到他，我又何必要得理不
饒人？就讓素真自己親身體會，是否我不存在就如她所想，那總比要我扮
演一個苦口婆心的角色來得安然！
我問素真：『我不存在，妳真有辦法留住子為？』
素真答：『我保証可以，只要妳能讓他知道妳不是為了我而退出！妳能
嗎？』
一直處於上風的我，突然像跌進了圈套中，我的好勝心告訴我這一刻不
能示弱，我是主角，我的戲份準能演好！
我問：『若我離開後你留不住他又如何了？你該心息吧？』
她答：『三年之內，我若不能和他結婚！我退出！』
『好！三年就三年！』我頗有自信的答應了素真，心想，一生的約定，
還怕等你三年？
『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子為見到我的第一句就這樣說。
『公平點！我還是一個個體，我總有權利選擇吧？』我平心靜氣的說。
『我知道我無權對你作出要求，素真的事我會解決，但我不相信妳會另
結新歡，我認識的弋蘭不是這樣的人！妳告訴我，妳只是為了氣我，妳不
會離開我,對嗎？』
『你親眼看到了，還不相信？我跟別人約會有問題嗎？你看見我時為何
不過來跟我打招呼了？我代你回答吧！因為素真也在啊！對嗎！』我不等
他回話接著說：『你怕她再自殺多一次？我告訴你，方子為！這事已與我
無關，你何必強人所難，今且留一線，他日好相見這句你懂嗎？』
子為被我搶白一輪，又想回應，又覺無語，最後無奈的笑了笑說：『我
尊重妳，縱使我現在不懂，但我會慢慢學懂，我記得妳曾說過，我倆千萬
別有恨才是，妳可記得？』
『我曉得！』我心底在叫著：不能哭！演下去！
『自從相思河畔見了你，就像春風吹進心窩裡，我要輕輕的告訴你，不
要把我忘記．．』電台的歌聲把我從回憶中喚回來，三年了，今天大除夕
，很快就知道結果了，自從上次離開以後，我狠下了心，家也搬了，電話
號也改了，這三年來，我並沒有去過火車站，每天都在倒數著日子，也不
是沒有傷心流淚過，讓時間流逝，對我來說已不是浪費青春，而是增加了
我的欣喜，我深信今天晚上準能見到他！我要把我編的劇本原原本本的告
訴他！我要把這三年的日子裡，每一個思念都告訴他！
我站在車站廣場上，來往的人潮依然熙攘，我等待著子時的來臨。
『弋蘭！』我回過頭來，看到了素真在我跟前，我的心已跌到了冰點，
我不得不承認我輸了，我開始後悔，我後悔的並不是我浪費了三年時光，
亦不是後悔我當初的決定，而是後悔我看錯了人，這個承諾應該只屬於我
倆的，為何今天要一個第三者來告訴我結果？你不出現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為何要傷我？為何要勝利者來看我的醜態？我心內嘶叫著！
『怎了？不能接受？我想不到妳能遵守這個遊戲規則，今天輸的不是妳
便是我，這亦算公平啊！』
素真用勝利者的姿態跟我說。她不想想，當初若不是我要聽故事，今天
的結果肯定不一樣！來吧！輸陣不輸人！
我定了定心神說：『當然公平！這路是我挑的，怎不要他和妳一起來？妳
怕？』
素真答：『他根本忘了，要不是我跟你有約定，他跟我說這個笑話的時侯
留上了心，我也不會來。』
『那敢情好！忘得了就不怕再見，有空一定約他出來聚聚舊！』我惡向
膽邊生，也管不了修養。
趁著她低頭無話，我懷著這一點點的口頭勝利感轉身而去，我走得特別
快，我要讓風吹走我臉上的淚水，我要遠離素真的叫喚，是的，她在叫喚
我，我裝作聽不見，揚長獨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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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頭追豬頭！追到不用愁！』我用盡了我所有氣力，不停的跑，不停
的跑！口中喊著：等我！子為！等我！腳一踏空，掉進了一個深淵內，『
哇！』我被自己的叫喊驚醒，自從上次車站回來後，七年內都做著同一個
夢，每次不是跑到筋疲力盡就是掉進深淵才會醒來。當初不是沒想過放棄
生命，只是有點不甘心，我不大相信子為會忘記生死約，應該是不敢來見
我吧，也許到了大家都老去時，總會有一次在車站相見，我就是為了這點
信念活到現在的。
『弋蘭！真的是妳！』沒想到在咖啡廳可碰到素真，她已坐下來。
『真不敢相信會再遇到妳！那天妳走得真快，我追不上，真擔心見不著
妳了！』素真自顧自的說著。
『擔心我真的找上門吧？』雖然事隔多年，我仍然不願意在口頭上輸給
她。
『我擔心妳沒故事可聽，悶慌了！』素真笑著跟我說。
『故事我倒不常聽，我編寫倒在行，要不要替妳改寫一次？』我用看小
丑表演的心情跟眼神回看她。
素真有點光火。
『弋小姐！妳聽著！這話我應該在七年前就告訴妳的，子為在那三年內
得了癌症死了！他要我到車站找妳，還要我告訴妳每年不用去等他！妳我
都輸了！但我還好一點點，子為臨終前我都在他身傍，而妳呢？我現在告
訴妳，並非我心裡有愧，而是要讓妳知道自己的愚眛！我一直恨妳！恨妳
裝偉大，讓給我三年？妳根本就知道妳不會輸，所以才故作大方，我恨妳
的出現，我恨子為在我跟前老是說起妳，妳以為花三年時間就可以跟子為
在一起？妳錯了！我就是要告妳，讓妳後悔一輩子！我永遠都不會告訴妳
他葬在那裡，我要妳永遠也見不著他！我終於能把這些說話跟妳說了，我
如願已嘗，現在很開心，哪妳的心呢？』
素真的背影慢慢從我視線內淡出，整個空間重覆著一句說話。
妳的心呢．．妳的心呢．．妳的心呢．．妳的心呢．．妳的心呢．．。 三个失败者的故事..... 感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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