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徐继畬对联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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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山西楹联艺术网
作者：徐继畬研究会会长 任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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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徐继畬对联故事（上）

       享誉海内外的19 世纪自由民主学者徐继畬（1795——1873 年），号松龛，是我市五台县东冶镇人，学识渊博，为官清廉，立身处世中有许多难能可贵的故事。这些在他撰写的关于家乡、家人、亲朋的对联、诗文中得到反映。现按地点、人事分类，简单介绍数则。

       台山沱水

       沱水潆洄流惠泽；
       台云缭绕散天香。
       节录自松龛1853 年《挽五台知县张舒翰之妻李孺人联》。咸丰癸丑七月，知五台事张大令舒翰之妻李孺人卒，松龛寄联语两幅挽之。其一是：“内政佐蘋蘩沱水潆洄流惠泽，仙缘挥药饵台云缭绕散天香。”
       沱水波澜飞作雨；
       台山冰雪暖回春。
       接张舒翰之任的五台知县余绍昶，字小栏，江西奉新举人，署山西沁源县。癸丑八月太平天国扫北军自平阳东进，过沁源县南境，人情汹汹，绍昶处以镇静，民家鸡犬无恙，合邑爱戴，及去任，士民志其行实，设位以祀。咸丰四年十月补五台知县，在任十年，临行有“未能抛得台州去。大半稽留在此山”之句。列入《山西通志·名宦录》。松龛在上党办理潞泽辽防堵太平军军务近二年，1853 年冬松龛从长治等处撤防归里，拜访了父母官余绍昶。1856 年春松龛准备设帐平遥。脂车前往平遥前，余绍昶以４首七律赠行，他依原韵唱和，第二首是：
       “琴堂人散静无尘，厨传萧然不道贫。沱水波澜飞作雨，台山冰雪暖回春。但忧民瘼时披牍，一任饥肠自转轮。舆论他年传史笔，如公吏治合书循。”在台北商务印书馆出版《清徐松龛先生继畬年谱》的方闻先生，将松龛此诗收入其中。他的侄儿、陕西著名书画篆刻家方胜先生，一再写此联弘扬家乡文化。

       五台城明伦堂和崇实书院

       1816 年，五台县城崇实书院聘请３年前中举的徐继畬主讲，担任山长。五台城较热闹的只有东西向约300 米长的一条大街。崇实书院和文庙明伦堂，坐落在街西南的一片地方。
       继畬《五台新志小楷稿本》：“五台之城小而坚，地形斗绝，高不可攻。但能守其西面，馀三面不烦守也。然居民寥落，仅百余户，有地利而无人民。”“入五台城者，多取道於西门。入西门有大街一道，直抵东城墙。县署在街北偏东……学署之西为文庙，规模宏整。大成殿尤巍峨，两廡亦整齐，后为崇圣祠。戟门之外有泮池，东为名宦祠，西为乡贤祠。棂星门之外，有观海、登山二门，前为照壁。文庙之西，为崇实书院，故明倫堂也。乾隆四十二年，前县令王秉韬，以察院废馆向学中互易，以明倫堂之东西两间居山长，仍空中三楹为明倫堂。二门外，东西斋房十间，为诸生肄业之地。书院之西北隅，有节孝祠，西有昭忠祠，再西则西城墙矣。”
       崇实书院是松龛先生父亲润第就读过的地方。书院门匾“崇实书院”四字，是青眼看待徐润第的清代名臣、五台县令王秉韬所写。松龛将广轩在湖北施南府同知任上为恩施明伦堂撰写的对联，也题写刻成对板，挂到五台明伦堂露明柱上：
       学以明人伦也，若为功名富贵而来，发足便已错了；
       道在求放心耳，徒工语言文字之末，到头成个甚么。
       松龛为五台明伦堂另撰写一副对联：
       堂系明伦，尽得子臣弟友，方是本源真学问；
       院名崇实，除却身心性命，都为垂束修工夫。
       老照片表明，这种建筑格局，以及松龛题写的广轩长联，一直保持了130 多年，清末民国成为五台文化人留影合影的好去处。1949 年之后，五台文庙和崇实书院，改建为一排排的简易瓦房的县委招待所。现称五台宾馆，又改建为几栋混凝土楼房。

       代州孙传廷家庙

       洪河涨涌孤臣泪；
       眢井冰坚烈女心。
       行蹇真如岳少保；
       功成不减张睢阳。
       孙传庭（1593——1643 年），明末名将，字伯雅，又字百谷，一字白谷，代州镇武卫（今山西代县）人。《明史·本传》“初，传庭之出师也，自分必死，顾语继妻张夫人曰：‘尔若何？’夫人曰：‘丈夫报国耳，毋忧我。’及西安破，张率二女三妾沉于井，挥其八岁儿世宁亟避贼去之。儿逾墙堕民舍中，一老翁收养之。长子世瑞闻之，重趼入秦，得夫人尸井中，面如生。翁归其弟世宁，相扶携还。道路见者，知与不知皆泣下。传庭死时，年五十有一矣。传庭再出师皆以雨败也。或言传庭未死者，帝疑之，故不予赠廕。传庭死而明亡矣。”松龛《代州孙司马家庙联》中“洪河”、“眢井”等事，出自明史这些记载。

       官式住宅“中丞第”

       徐继畬为官清廉，三次离闽，寅好送盘缠约三万金，分厘未受。咸丰初年罢官前，担任四川乡试正主考，“由西川归来，差囊得四千余金，乃得苫盖数椽，为藏身之地”，修建成这座与官职相称的宅第。中丞第在五台东冶东街路南的南北巷内。据忻州市文管所考察，为典型清代官式宅院，现由东冶粮站占用。原坐西向东大门悬有“中丞第”门匾（“中丞”是徐继畬担任的封疆大臣巡抚的别称），内共分五院：照壁院（有客棚）、中间平大房院、西部抱厦厅院、书房院（在照壁院北部，供奉祖先的神主堂也在书房院）、场院（在照壁院南部），面积约六七亩。 民国年间曾卖给杨爱源，他修的水塔仍存。日军占领期间因有日军小队驻此，被八路军焚毁。地面建筑不多，可修复为比较宽展的游览纪念设施。
       松龛从四川考差任上罢官回乡后，咸丰三年度岁作了４联。
       大门：
       祖训无忘吃亏二字；
       家风宛在和气一团。
       书房：
       书架琴床，重寻旧业；
       花屏树帷，又逗春光。
       神主：
       祖德宗功，绵延罔替；
       水源木本，继序无忘。
       场门：
       墉栉欣多稼；
       篝车庆履丰。
       咸丰六年度岁作了４联，
       外圆铨：
       老书生幸存真面目；
       穷措大仍是旧家风。
       （缺漏三联）

       办父亲徐润第丧事

       1827 年春，徐润第应山西首富侯家邀请，到介休北贾村讲学。九月十四日早晨起来，洗脸忽然晕倒，瘫痪卧床，像重型脑卒中的症状，是糖尿病的并发症，4 天后去世。侯培馀用给母亲备好的棺木，给广轩成殓。在京城翰林院读书的松龛，急忙赶回办丧事。他给治陆王心学的父亲写挽联：
       得主静真传，寝疾处未离函丈，
       全守身大事，易箦时尚惕冰渊。
       亲朋众多，礼数复杂，财力心力有限。夫人戴月经营丧葬，极为勤瘁，仍恐亲朋抱怨。为此，松龛贴出两联：
       礼成客已饥，聊以待沽酒市脯；
       丧侧诚难饱，况又是蔬食菜根。
       都是至亲密友，岂拘席东向席西向；
       敌之旨酒嘉肴，不过饮庶几食庶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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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徐继畬对联故事（下）

　　办妻子续戴月丧事

　　崞县西社（今属定襄）续家，元代以前就世居的土著，辛亥革命出过续西峰、续范亭等知名人物。续夫人闺名戴月，爷爷续家修是举人，任广东东莞知县，父亲续锐是副榜，任襄垣县教谕。在她6岁、松龛5岁那年，大人们给订了娃娃亲，1810年结婚，陪松龛游学、游宦四方。
　　松龛在翰林院时，夫妇在京赁屋居住，仅一妪一婢，两餐都是戴月自爨。松龛嗜酒，有年夏天,戴月为他温烧酒，酒里扑出火焰,把她的葛衫也燃烧了，胸部、臂部都烧伤起泡，月馀才痊癒。
　　松龛在御史台直声振中外，污吏为之咋舌，赤贫如洗。门生三人与松龛同住，食止脱粟，佐餐者惟豆腐一块，约十余片。门人等相戒不食第二片，曰，留与夫子下著也。任闽抚时，署内种菜圃。公馀率夫人婢女躬亲锄灌。每喻之曰，吾家本寒素，此犹家乡风味也。且菜蔬亲手植撷，其味弥甘，得之辛苦者，食之弥安也。
　　戴月50岁以后身体发胖，但感觉疲软。艰於生育，屡次小产，前后生过两女，都未成活，常因此戚戚伤怀，1846年7月3日卒，可能是因心脏病。继畬与戴月相处36年，情好最笃，痛失内助，伤怀殊甚。继畬时任闽藩，同城文武，上自一二品的督抚，下至从九品等官员，来祭吊的200余员，灵柩暂厝于城外开化寺。
　　松龛罢官回乡后，将夫人灵柩安放于新建的中丞第，灵所悬挽联：
　　我年居卯卿岁逢寅，生死何分，由来原是愚夫妇；
　　女已垂髫儿方燥发，娇痴足念，还期共作好人家。
　　横批：大休大歇
　　1853年在遵旨协办军务的间隙，经李永清进士说合，才买了永安村北面的10亩四平旱地，作为夫人和自己的埋骨之所，碹了石头葬。为夫人下葬时置于棺盖上的“扣心瓦”凹面中间用黑笔写着：“咸丰三年十月初八日安葬”。松龛沉痛地写了5联，录其3：
　　同穴矢生平，烦卿先去驱狐狸；
      先茔瞻咫尺，为予频往治鸡豚。
      横：归於共室。
　　淹柩已多年，甫得一杯埋白骨；
      承宗欣有子，试看五尺曳麻衣。
      横：路隔重泉。
　　结伴忆糟糠，怅望九原将宿草；
      速宾惭蔬蔌，何堪一束致生刍。
      横：感深助绋。
     （野史注：速，招请。不速之客。）

　　办嗣子徐树婚事

　　继畬没有和妻妾生过儿子，只成活了两个女儿。曾祖天叙有四子、六孙、十曾孙。继畬在曾孙辈排行七，弟继埙排行八。1850年，继畬决定过继继埙次子为嗣，并写了《商办立嗣书》：“继畬谨告家长父兄。继畬年近六旬，尚无嗣息……继畬忝为大臣，择立嗣子，必须以读书识字之人，又必须自幼抚养，恩义洽浃，庶不致庭帏之间视如陌路。接木者必方萌，移花者必初茁，物理人情，大抵如斯……八弟继埙系三先叔祖之孙，现在生有二子，其次子年甫五岁，继畬筹思再三，惟过继此子实洽中心之愿。一则继埙从畬读书，资性颇觉聪明，其所生之子或不至十分顽钝；再则年岁幼小，果蠃之负，熟化无难……惟宗祧大计，关系非小，继畬断自己心，参以律例，一言既出，铁案如山……今畬继其次子，于情固不忍不与，于理亦不能不与。谨告家长父兄，此信到后，即持示继埙，如其愿与，即邀请宗族至亲数人，写立继约。此子立嗣之后，命名曰‘树’。本年恭逢恩诏，继畬得荫生，即与此子。此一两年中，即令继埙送之来署，以便及早抚养教训，冀其成立。”
　　1861年，徐树完婚，松龛写了16联，贴于中丞第各院各门户，录其３：
　　恩荫自髫年，鹭服磲衔崇六品，
　　成礼逢正月，鸾笙宝瑟迓双仙。
　　客棚后柱：
       燕语莺歌偕雅乐；
       梅英柳线迓香舆。
　　客棚前柱：
       吉礼既成佳偶合；
       亲宾咸集绮宴开。

　　东冶演戏酬神

　　1855年春二月，东冶演戏酬神，请即将赴平遥教书的松龛写了两联帖到戏台上：
　　吴歈越吟，却搬演古来胜事，
　　风琴雅管，为宣播盛世元音。
　　（自注：吴歈越吟出庾子山哀江南赋）
　　游戏何妨，可以兴观群怨，
　　逼真无异，俨然父子君臣。
　　东冶东街五道庙东冶东街顶头处墙上，建有五道小庙一龛，庙两旁的对联也是松龛写的：
　　秦穆公敕封五道；
       楚庄王恩赐将军。
　　1991年7月，忻州开过“徐继畬与东西方文化交流国际研讨会”之后，中外学者到东冶东街朝元巷参观松龛先生的司马第，美国麻省大学教授龙夫威FredDrake，及其姐夫、加州眼科名医Wayne Isaeff，对这座小庙对对联很感兴趣，留连观看许久，在庙旁边留影。现这个小庙已经被开发掉。

　　长女婆家忻州东楼红顶张家抱厦厅

　　松龛先后为两个女儿选择的两个女婿，一个是商人兼武官的忻州东楼张家的小儿张汉胪，字少董，内阁中书科中书，一个是自己门人定襄县师家湾梁述孔进士的儿子。
　　忻州是北路晋商大本营，骆驼队足迹至东西二口（张家口、包头）、中俄交界大库仑（恰克图）、新疆伊犁迪化。抗日战争前尚有６大家：双堡郜家（新疆和田玉产地尚有双堡玉商石碑）、樊家野场王家、东楼村张家、段庄石家、新路村连家、嘉禾村陈家。
　　汉胪祖父名圣睿，捐职布政司理问，赠武德骑尉，父名占鳌(1797-1871年)，字冠山，别号澹园。
　　漳生的大伯子唱胪，由武庠生升到红顶子二品衔的“即用参将”，“诰授武功将军”，封赠祖、父两代，妻皆诰命封夫人。漳生未婚夭折，仍得埋进张家祖坟。此后徐张儿女亲家之间保持着密切联系，逢年过节礼尚往来。
　　松龛侄辈艾亭氏抄录的松龛对联中，有五副“厅事”长联和８句三四字横批，是在平遥时为忻州张澹园撰。咸丰戊午，忻州张姻伯占鳌书来，属撰厅事联，书此五联寄回：

　　阳和贮心性之间，天机自畅；
       忠厚养儿孙之福，遗泽方长。

　　抱朴完淳，便是天然真富贵；
       读书明理，须知不尽为科名。

　　颜训韦经，数卷残书宜着意；
       郑兰燕桂，一庭和气自生春。

　　无作聪明，当听祖考之彝训；
       欲长温饱，宜知稼穑之艰难。

　　棣萼荆花，惟赖和风勤酝酿；
       芝生兰茁，好凭阴德久滋培。

　　树德承恩。多书思字。勤培心地。留有馀。笃彝伦。甘心守拙。抱素怀朴。坚志养廉。
       注：此处凌乱不好整理，暂且放置
　　以上这些联语，体现了松龛的心学素养。

沈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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