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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苔花如米小 也学牡丹开——谜语对联别称趣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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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7 14:20:0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豆腐 于 2009-12-17 14:23 编辑

转自: 敏思博克
作者: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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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学者说:“国粹和国渣如今几乎成了模糊概念”——昔日之粹,可以是今日之渣,如裹小脚。当初摒弃的渣,说不定还成了后来的时髦,如街边小摊琳琅满目的算命、看相、风水、圆梦、房中术,似乎成了亟待普及的国粹。因此,著名杂感家陈四益先生叹曰:

    解颐妙语见今朝,渣粹难分教尔曹。
    无是无非锅里煮,管它精肉与杂毛。

    其实,稍有是非之心,粹和渣也是不难分清的。无疑,本文所说的谜语和对联,正是流芳千古的货真价实的国粹。

    之所以把谜语和对联扯在一起,除了二者都有极高的鉴赏价值,都是短小精粹的艺术形式,都堪称民族文化的瑰宝奇珍之外,还有原因可以考查:谜语别称“隐”或“隐语”,是以某一事物或文字为谜底,用隐喻、形似、暗示或描写其特征的方法,供人猜射的艺术形式。今多称猜射事物者为谜语。以文义作为谜底者为灯谜。对联起源于“桃符”,而作为远古图腾崇拜的桃符恰恰也是充满了隐语的色彩。

    刘勰在《文心雕龙》中专辟们《谐隐》一章,可见当时猜谜之风的盛行。

    刘勰说楚庄王、齐威王都“性好隐语”。而“隐语”一称最早见于《史记·楚世家》,说楚庄王即位三年,日夜为乐,不出号令,而且明令国人:“有敢谏者死无赦!”——谁敢批评他醉生梦死声色犬马格杀勿论,可谓顽固不化。

    然而,“武死战,文死谏”,硬是有个姓伍名举者站了出来。此人很有方略,并不直奔主题,而是对庄王说自己“愿有进隐”。你酷爱玩乐,我就为你出个“隐”,即谜语。庄王果然接见了伍举。伍举曰:“有鸟在于阜,三年不蜚(飞)不鸣,是何鸟也?”“阜”指小山和丘陵。意为山岗上有一只鸟,三年不飞又不叫,算是什么鸟呢?影射庄王三年未尽人主的责任义务。庄王还算聪明,非但没有杀伍举,还回答说:“三年不蜚,蜚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则惊人。举退矣,吾之知矣!”认错等于改了一半,庄王能如此,也算不错了。查一查时间,当时是公元前610年。可见谜语两千余年前亦可助“死谏”一臂之力,产生了全生避害的大作用。

    如前所及,对联的源头则在“桃符”。汉代王充在其名著《论衡》当中曾经引用《山海经》说:东海度朔山上有棵大桃树,树上有“神荼”、“郁垒”两位神人,能治服百鬼并用苇索捆起来喂虎。于是黄帝作礼,在除夕或元旦日,在门上立大桃人,画“神荼”、“郁垒”像,以避鬼驱凶。《说郛》卷十《续事始》也说桃符上或书“神茶”、“郁垒”之字。“桃符”的形状,据宋人陈元靓《岁时广记》载:“以薄木板长二三尺,大四五寸”,郁垒、神茶分书左右,这种改画像为神名的桃符,就是以后春联的雏形。在文字未出现之前的魔法仪典,其实正是一种放大了的隐语,其原始思维充满了谜一般的互渗、暗示和隐喻。这是中外不少大家早已证实了的,或许也正是我们总是把谜语、对联等量齐观的“潜意识”所在。

    不无戏剧性的是,清代大学问家纪晓岚那谜底为“猜谜”的谜面恰恰是一副对联。上联是“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猫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前三句扣“青”,后三句扣“犬”旁。下联为“诗不是,词不是,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却是妙文。”前三句扣谜语特征和“言”字旁,后三句既扣迷路的“迷”,即认不清东西南北,更用“短品妙文”极中肯地概括了灯谜(其实也是对联)的特征。

    欧阳修《归田录》亦记载过“联谜互嘲”的故事。说是宋代著名词人晏殊好客,常常在家与文人名士会饮。客中有一位进士姓王名琪,善于属对。据说晏殊写下“无可奈何花落去”,没有下句相对,王对以“似曾相识燕归来”。后被晏殊填入其《浣溪沙》中(清·赵翼《檐曝杂记》)。一天,瘦小的王琪在晏殊家遇上了肥胖如牛的张元,两人互以“瘦猴”、“胖牛”互嘲。席间,王琪自恃善于做对,便出了上联请张元对:“张元触墙成八字”,暗指张元牛头犄角,构成谜面谜底。不料张元亦非等闲之辈,随即反唇对曰:“王琪望月叫三声”,暗隐王琪是啼猿望月。顿时引起满座笑声。 流行于民间的更有宋代吕蒙的春联:“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横批“南北”。——用谐音隐喻了“缺衣少食”,且暗扣“没有东西”,于自嘲中揭露了社会。亦可见在当时社会生活和文化生活中,对联和谜语也是如影相随的。
“隐语”之外,春秋战国之际又将谜语又称为“廋(音搜)辞”,宋、明之后又叫“灯谜”、“灯虎”、“文虎”、“商灯”等。据《国语·晋语》所载:范文子暮退于朝。武子曰:“何暮也”,即为什么回来得这样晚?范文子回答:“有秦客廋辞于朝,大夫莫之能对也,吾知三焉。”“廋”即隐藏。孟子说:“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廋哉!”说听一个人讲了话,再看看他的瞳孔即眼色神态,人是隐藏不住自己真相的。“廋辞”即隐语,也就是谜语。秦国某客人在朝庭之大堂上出谜语,别的大臣都对不出来,范文子居然猜出了三个谜底,侃侃而谈,因此回去迟了。不料武子怒曰:“大丈夫非不能也,让父兄也。尔童子,而三掩人于朝。”——只顾自己出风头,而不讲礼貌,于是用手杖把范文子打了出去。

    “商灯”的商指古代五音宫商角徵羽之一的“商”。宋代灌圃耐得翁《都城纪胜》载:“商谜,旧用鼓板吹贺圣朝,聚人猜诗谜、字谜、戾谜、社谜,本是隐语”。可见古代猜谜每每和乐,故称“商谜”。明代刘侗等《帝京景物略》说春夜灯市中“有以诗隐物,幌於寺观壁者,曰商灯。”灯市间把诗谜置于寺庙墙上,聚众游乐猜灯谜,所以叫“商灯”。

    从古至今,灯谜都是一种高智商的游戏,因为灯谜的“猜”字与射箭的“射”字同意,古人便用射虎比喻猜谜。因此,灯谜又叫“灯虎”。

    所谓“文义谜”,是利用汉字的形、音、义的可变特点,以会意、增损、象形等手法制成的谜语。其谜面讲究炼字、炼句、精巧、简洁,其外延涉及文史哲经天文地理,几乎囊括了文字表义的一切。
谜语又俗称“谜子”。《朱子语类》卷一三九:“或言:‘某人如搏谜子,更不可晓。”指有些人城府很深,不易猜度。

    灯谜和其它文学艺术相结合,派生出许多新形式。如以诗句为谜面的叫做“诗谜”,即“诗虎”。以古籍中文句或人名地名为谜底的又叫“文虎”。灯谜与绘画、书法、影视、棋类“联姻”,派生出了“画谜”、“书法谜”、“棋谜”、“声像谜”等等。可以说,只要汉字“一息尚存”,灯谜之花就会千姿百态,永不凋谢。由于谜语能够发展智力,训练思维,增长知识,陶冶情操,开阔视野,雅俗共赏,进入新时期之后,我国谜坛人才辈出,大放异彩,提高与普及齐飞,研究与创作共进,为民族文化的大海推波助澜,功不可没。

    如前所述,对联由桃符发展而来,于是“桃符”二字自然成了对联的代称。几乎家喻户晓的王安石的《元日》(农历正月初一)诗:“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说的就是大年初一贴对联的事。“曈曈”是太阳初升天色渐明的样子。苏东坡也写过“退闲拟学旧桃符”的诗句,足见他对于对联的酷爱,无怪乎《桯史》、《归田录》等书记载了许多有关他的“对联本事”。

    三阳开泰,四序履端。“春联”是春节时用红纸写一些吉祥或祝颂语句贴于门上的对联。清代阮葵生《茶余客话》卷十二:“明太祖都金陵,于除夕前诏公卿士庶家门外悉加春联,帝微行出观以为乐。”
“春帖子”又称“春帖”、“春端帖”、“春端帖子”、“春帖子词”,是立春之际撰写贴出的对联,多为文体工丽的五七言绝句。内容或歌颂升平或寓意规劝。宋代周密《武林旧事·立春》中说立春之际“学士院撰进春帖子”。

    严格说来,“对联”一词正是“对”与“联”的合称,强调以对偶句为基本特征,由上下联相对而成的文学样式。它在汉魏六朝骈体文的基础上形成,可谓源远流长。而“对联”二字最早出现于明代。据《西湖二集·忠孝萃一门》:“洪武爷……于城楼上立大旗二面,亲书对联道:‘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一重天。’”这是洪武爷即朱元璋抚定了婺(音务)州(今属浙江)之际“气吞万里如虎”的见证。按照我国传统民俗,对联应竖写,一般张贴、悬挂或镌刻在门、壁及楹柱即厅堂的前柱上。因此,对联的别称总不离“对”、“联”、“楹”、“柱”等字。

    与“对”相关的有“巧对”、“对子”、“对句”、“对语”、“门对”等。“对”即对联,如“巧对”。梁章钜《巧对录·序》曾区分对联二字曰:“巧俪骈词,并往往相连而及,余谓是对也,非联也。”因此,《巧对录》中的对联,多指应对和集句。今天看来,它们实际上只是对联的一部分,与今天“对联”的概念无大区别。“对子”是对联的通俗叫法,因贴于房门,又称“门对”。“对句”既是为他人之上联或下联作对,又是对联别称。清代梁绍壬《两般秋雨庵随笔》中说:“尝见有人写对句云:‘拳石画临黄子久,瓶胆花插紫丁香’,爱其工巧,不知为何人之句。”

    “对语”则多指集句类对联。如清代吴伟业、汤春生等都辑有《四书对语》,拜石主人“戏编”了《红楼梦对语》。因书中收有“井水不犯河水,官盐变成私盐”等趣对而曰“戏编”。

    以“联”或“连”为首的对联别称有“联”、“联对”、“联句”、“联语”、“连语”。“联”也是对联简称。“联对”乃“对联”的颠倒。“联句”原为二人或多人依次属句相联成篇的作诗方法,后也指对联。“联语”与“对语”相仿。如胡今复有《古今联语汇选》。“连语”亦指对联,取上下关连之意。如《菿(音到)汉大师连语》。

    与“楹”、“柱”相关的对联代称有“楹联”、“楹句”、“楹语”、“楹帖”、“柱贴”等。“楹联”原指张贴或镌刻在楹柱上的对联。清代褚人获《坚瓠集》:“赵某自题楹柱一联”。后来泛指各类对联。梁章钜《楹联丛话》:“贴于柱上或门旁者,谓之楹联,但春联及赠送之联、名胜对联与一般对联,多混称之楹联。”于是,“楹句”、“楹语”、“楹贴”、“贴子”等都是指楹联。如清代赵藩就撰写了《介庵楹句延续合钞》,其中以寺观对联居多。民国徐世昌铅印过《竹窗楹语》。梁章钜说“楹贴始于桃符”(《楹联丛话》)。曲滢生说:“楹联,一名贴子”(《宋代楹联辑要》)。“柱贴”一称还与鲁迅先生的名联“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有关。据清代洪亮吉《北江诗话》记载:常州钱季重溺爱子女:“饭后即引与嬉戏,惟恐不当其意。尝记其柱贴云‘酒酣或化庄生蝶,饭饱甘为孺子牛’。”钱秀才躬行“幼者本位”,连学也舍不得让孩子去上,天天领着他们嬉戏,甘当小儿子的“牛”,“狂”和“迂”得可以,却也潇洒得可爱。鲁迅先生从钱季重“酒酣”、“饭饱”的柱贴对联当中“偷得半联,凑成一律”。写出了脍炙人口的名句,也算是有“柱贴”的一份功劳。

    根据不同的地理位置、情感寄托和专业用途,对联又可以分为山川名联、题赠联、春联、婚联、节日联、挽联、寿联、嘲讽联及行业联等。

    据梁章钜《楹联丛话》引用的宋代张唐英《蜀祷杌》所说,在“蜀末归宋之前一年”即公元965年除夕,后蜀皇帝孟昶让学士辛寅逊题桃符板于寝门,辛题毕,孟不满意,便自己题道:“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纪晓岚认为这便是“最古”的对联了。
如今一千多年过去了,无论是作为“国粹”的联语,还是作为民俗的门对,都依然显示出蓬蓬勃勃的姿态,激荡着新时代的淋漓元气。清末大政论家梁启超谈到他集句做对时说过,虽则当时的青年文学家反对复古,不喜欢骈四俪六,“但以我国文字构造,结果当然要产生这种文学,而这种文学,固自有其特殊之美,不可磨灭。我认为爱美之人,殊不必先横一成见,一定是丹非素,徒削减自己娱乐的领土。”他说楹联佳作“也能令人起无限美感”,道出了对联的生命力之所在。

    中国人理当相信自己的智慧,窃以为中国谜语对于国人来说,魅力之大远胜于“斯芬克斯之谜”。而中国对联中的韵味,亦非西方的“两行诗”、日本的“徘句”,甚至佛教中的“偈子”可以取代。一个精于谜道和联句的人,不可能不是机智者、博识者和掌故家。由此观之,猜谜制谜、联诗成对不仅是有益于身心的娱乐,更是寓教于乐、重铸国粹而提高全民文化素质的大善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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