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水] 后羿射日

飘萍浪子 · 发表于 2008-1-11 17:05:36

先拆这个字，上面是个羽，下面像个升，长羽毛的自然是鸟，所以拼起来，大约就是：飞起来的鸟。羿自然不是鸟，是人，想来也不会是鸟人，所以还要再解释。羿看字型像箭，所以羿大约与箭有关。古人名字的记载很有趣，往往姓丢了，而是名字前冠以职业，比如弈秋，比如庖丁，翻译过来就是一个叫秋的棋手，一个叫丁的厨师。羿却不同，他既是羿的名字，也是羿的职业——射手，archer。至于是先有的羿，因为他神箭之名而将这一职业叫做羿，还是反过来，我不治训诂，也就无从考据了。还要再补充一点的是，羿和后羿很容易混淆，虽然都是神箭手，但是前者是唐尧时的人物，后者是夏朝时的人物。至于两人的事迹，多有混淆，大师们尚且掺杂不清，所以我不妨理想化一点：凡是风光无限的，归于前者，凡是窝囊废物的，归于后者。如此，就可以开始讲羿的故事了。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至于有多久，大约比我爷爷的爷爷还久，反正是long long ago。有一天，人们早上一睁眼，忽然发现天上居然有了十个太阳，那时候的人们虽然习惯了看见怪物，比如四个翅膀的鸡，六个脑袋的蛇，野生的华南虎等等，但是突然发现这种奇异景象，还是不免大吃一惊的——十个太阳齐聚一堂实在比李大师宣传的十八连星更有创意，也更有亮点。于是人们开始议论纷纷，指着老天不停地说：“日！”日就是太阳，据传说是金乌鸟带着太阳飞起——金乌鸟说白了就是乌鸦，再说白一点，日就是靠鸟的。说到这里我不由得要感慨一下，虽然我向来以为我们的祖先在审美和营造浪漫上是超越西方五倍的，但是在日的问题上，对比西方的太阳神阿波罗，高头大马，雍容华贵的马车，的确不是我们的鸟可以比的。言归正传，十个太阳在天上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乎，河流干涸、大地龟裂、草木枯萎、民不聊生……往往到这个时候，总会有英雄出现，比如蜘蛛侠、比如超人、比如忍者神龟……又比如我们的英雄——羿。英雄总是心系苍生的，看到如此景象，他当然愤怒了。于是，羿拿上弓，拿上箭，祈祷了上苍，祭祀了牛羊猪，沐浴熏香之后，在沉默中爆发了。只见他仰着头，弯弓搭箭，对着上天高喊道：“日！我射！”太阳们也就很配合得纷纷落下，直到还有最后一个。还剩最后一个的原因，当然不会是羿箭术不精，更不会是羿手下留情，而是觉得剩下的这个可以用和谐感化，而且可能还有它存在的重大意义，所以也就收手了。这个太阳是怕了，说什么也不肯出来。事情往往是这样，太阳多了人们受不了，全都射了欢呼几天也受不了——要知道日是一切动力的源泉，如果没有日怎么还会有人类甚至万物呢？正所谓“常将有日思无日，却到无时思有时”。于是人们又开始希望这个太阳出来了，有人追，有人求，有人威吓，有人哀叹，种种种种，不一而足。太阳自然摆足了架子，之后也就半推半就得出来了——就好像女人上床一样——这些都是另一个故事了。还是说回羿，除了连射九日以外，他还干了一系列的壮举，见妖射妖，见怪射怪，比如凿齿、九婴、大风、猰貐等等。其中最著名的，也最窝囊的，恐怕就要算河伯了。河伯觉得自己大小也是个水力部长，虽然羿是有名的神射手，但是人怎么能和神相提并论呢？况且河伯还有一个很美的妻子，叫洛嫔，据说男人的雄性激素很大程度是被女人激发出来的，所以故事就这样发生了。这天洛嫔就在河伯的身边，她小鸟般地倚在高大威猛的丈夫怀里，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不小心却盼到了一个更加高大威猛的男人——神射手羿。女人的爱慕是不自觉的，洛嫔也不能例外，她秋波流转，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当然男人的嫉妒心也是不自觉的，河伯已经出离愤怒了。他对羿吼叫着，挑衅着，说他是骗子、流氓、色狼、淫魔、反动派、广告人！羿当然也忍不了了，正义的种子、世界的良心岂容如此污蔑？他没有再一次地忍耐河伯的咒骂，而是选择了一个绝对理论上的绝杀——一箭正中河伯的左眼。神伤在人的手里，还被自己的女人看见，当然是窝囊的。然而窝囊事还没有完，据传羿射瞎了河伯之后，又跟洛嫔开展了一段恋情，“射夫河伯，妻彼洛嫔”正是说得如此。当然这属于八卦新闻，可是即便查无实据，羿没有给河伯戴绿帽子，几千年后的才子曹植却实实在在地给他戴了一顶。如果“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还可以看作是纯洁的男女关系的话，那么“浮长川而忘返，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就已经是赤裸裸的意淫了。悲夫，一顶绿貌竟从上古直戴到千秋万代，实在是天下奇景了。大凡英雄，往往少不了红粉佳人，当然霍去病这样的早死鬼要排除。羿的女人也是绝品，而且名头似乎比羿还要响亮，叫作嫦娥。说到女人，出名的往往不是极丑便是极美，当然，嫦娥属于后者。有多美？少了如陈王般的意淫，古人的词调也就比较匮乏了，想来也就是“美姿容”般的寥寥数语，断不会写出“高调质感、端庄华贵”的。言归正传，郎才女貌，这本是一段佳话，可惜世界上也许没有完美的爱情，善射的羿也不能例外。据说他从西王母那里得到了两粒长生不老药，却被嫦娥全部吃掉，然后嫦娥就留下了孤独无助、望眼欲穿的羿，一个人忽忽悠悠地飞到了月球上。因果轮回，羿也重复了河伯的老路，眼睁睁的看着妻子不断地被人吃豆腐——比如吴刚、比如天蓬元帅、甚至比如那只兔子。嫦娥为什么飞到月球上去呢？是羿与洛嫔的情愫？是人类自私的本性？还是什么不可说的秘密？这就不能知道了。不过也许羿是爱着嫦娥的吧，不然以他的神射，太阳尚且未能幸免，何论月亮呢？故事到这里也该结束了，只留下“碧海青天夜夜心”的悲哀、思恋，抑或是缠绵与悱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