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mg alt="" src="http://img.phoenixtv.com/res/200711/1120_238347.jpg" border="0"/></p><p align="center">1963年,陈毅在黄山</p><p><font face="Verdana">每当我路过香山知松园,看到镌刻在那块巨大石碑上的陈毅元帅的题诗:“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便情不自禁地缅怀起这位青松般高洁的人物。</font></p><p><font face="Verdana">1970年初夏,“文革”乱到极点的社会秩序开始少有好转,我奉调从西宁新华社青海分社来到石家庄新华社河北分社。平心而论,我对石家庄这个城市兴趣不大,这是一个新兴的城市,既没有悠久的历史,也没有古老而有特色的建筑物,连条一般城市常有的河流也没有,除了白求恩墓之外,简直找不到像样的名胜古迹,让人感到缺少历史的积淀和韵味。但我一到河北分社,一位同事便告诉我,陈老总如今也在石家庄,被下放到石家庄车辆厂。这个消息倒使我精神为之一振,对石家庄似乎也刮目相看了。</font></p><p><font face="Verdana">记得是1968年春天,在新华总社举办的各分社部分工作人员“学习班”上,军管小组曾经批判“二月逆流”的“黑干将”陈毅、谭震林等革命元老,但不知为什么,尽管他们骂得唇干舌燥,这些老革命非但未被批倒批臭,名声反而越批越清扬,这恐怕是那些“四人帮”们始料不及的吧!</font></p><p><font face="Verdana">新闻记者的耳朵长,消息灵通,就在我们的“学习班”上,所谓的“二月逆流”的真相已从各种渠道传来,加之人们善于从当时流传的《红卫兵小报》上所载奇文,作反说正解,几乎什么“机密”也保不住的。大家终于明白了:所谓的“二月逆流”究竟是咋回事。原来是,在1967年2月间,陈老总与几位老帅和副总理——叶帅、徐帅、聂帅,还有谭震林、李富春等副总理,在怀仁堂和京西宾馆召开的两次政治局碰头会上,对“文化大革命”的种种劣迹,表现了极大的愤慨和极大的不理解。他们反对打倒一大片老干部;反对停工停产“闹革命”;反对造反派冲击军事机关;反对“弄了一批不懂事的娃娃打头阵”,对老干部、知识分子实行打砸抢,往死里整。他们实在不能容忍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指使红卫兵,把凡是真、善、美的事物,统统置于摧毁之列,把好端端一个国家搞得乌七八糟,天下大乱,大好江山搞得满目疮痍。他们舍得一身剐,站出来说话了!特别是让林彪、江青之流听了跳起来的是,陈老总竟旧话重提,说“延安整风”是整人不择手段的左的风源;还提到应该接受斯大林种种倒行逆施的教训等最敏感的问题,被当时一些红得发紫的秀才——康生、张春桥、姚文元、王力一伙加油添醋,肆意挑拨,报到毛主席那里,于是“二月逆流”被铁板定案。陈老总被诬为这场所谓“逆流”的“黑干将”、“黑司令”。当我们离开“学习班”之后,又听说,在党的“九大”期间,上海的黑秀才又搞了个什么《陈毅黑话录》,于会间广为散发,结果陈毅被排挤出政治局,只保留了中央委员和中央军委副主席的头衔。这位曾经统帅百万雄兵,威震敌胆的元帅,于1969年10月,以“一级战备”为名,被发配到石家庄一家工厂“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font></p><p><font face="Verdana"> <p></p></font></p><p></p><p></p><p><img alt="" src="http://img.phoenixtv.com/res/200711/1120_238352.jpg" border="0"/></p><p></p><p></p><p align="center">陈毅1949年10月参观清华大学</p><p><font face="Verdana">我到石家庄几天后,曾骑车来到市区西部陈老总的住地——桥西烈士陵园隔壁的“小白楼”招待所,当然无缘与他相见,只在门前漫步徘徊多时,却根本不见什么“小白楼”,而是个灰砖平房组成的破败的院子,院内杂草丛生,树木零落,据说原先是一处弃而不用的幼儿园。我在墙外伫立良久,怅然而返。心想,我们敬爱的陈老总确实是被发配流放,削职为民了。</font></p><p><font face="Verdana">从“文革”之后的揭秘档案中和出版的书报上,更使我逐渐醒悟到,陈老总本来是可以安稳地住在中南海的,条件是对“文革”少发议论,甚至不要开口。这是祸国殃民的江青曾一而再地示意过的。但陈老总根本不听这一套,而是反其道而行,他曾在一些场合表过态:“都快亡党亡国了,此时不说,更待何时!”也曾义愤填膺地说过:“那么多老干部和知识分子,都被整死了,自杀了,再不说话,老是哼哼哈哈,我这个共产党员便一个铜子也不值!”在一次会上,他还说过:“‘八大’政治报告没有写上毛泽东思想,是政治局集体讨论通过的,怎能叫刘少奇一人负责?”就是毛泽东在场,他也照说不误,比如在八届十一中全会召开之前,毛主席亲自主持的政治局会议上,江青仗势欺人,指着鼻子训斥刘少奇,声色俱厉地骂他镇压了革命小将,让他到清华大学当众检讨。此时此刻会场上噤若寒蝉,而陈老总却开口了:“我觉得这样做不妥。派工作组是当时的困难局面造成的。他去清华,下不来台怎么办?回不来怎么办?你们考虑过后果没有?有错误可以在我们这个会上批评嘛!”几句话说得会场鸦雀无声,许多人都为陈老总的命运捏着一把汗,为他担着一份心。而陈老总初衷不改,该说什么照样说。他又对归国留学生说:“把朱老总说成是大军阀,把贺龙同志说成是大土匪,这是给共产党的脸上抹黑!”“给对外使节戴高帽子,要他们在外国人面前弯腰撅屁股,这是伤害我们国家的尊严!这种在全世界面前出丑的事,我当一天外交部长就不能答应!”……陈老总这些不顾个人安危、掷地有声、正气凛然的话都被记录在案,不知感动和教育了多少心有良知的国人,也气得江青之流跳起来,自然也埋伏了他个人多舛不幸的命运。</font></p><p><font face="Verdana">当陈老总到达石家庄车辆厂之前,厂军管小组曾接到河北省革委会的指示,大意是:陈毅要到你厂调研和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你们要向大家讲清楚,此人一贯反对毛主席,是个无产阶级司令部和资产阶级司令部之间的人物,他参加党的“九大”,是作为右的代表出席的,他来后,厂里可为他安排一个办公室,一周上三个半天的班,与工人一起参加活动……</font></p><p><font face="Verdana">有一天,陈老总穿一身蓝色的干部装来上班了,他到车间与工人坐在一条长板凳上,喝着工人递过来的搪瓷茶缸大碗茶,与工人们谈笑风生。人心是杆秤,不论上边怎么指示,工人们对老总还是亲热的。老总通过谈家常,了解工人们的生产、生活情况。班组会上,大家爱听他的发言,总是忘记“他讲话不要鼓掌”的上级指示,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来。开头,有的工人称呼老总为首长,他马上制止,“不要这样叫,我是一个老兵,叫我陈同志或老陈,不是挺好吗?”</fo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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