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话集句联

豆腐

■吴岱宝


　　集句联顾名示意，就是集他人现成的句子，组成新的对联的一种创作方法。表面看起来，似乎坐收渔利，实则也是苦心煞费。集句联不仅要求作者博闻强记，精通古今，而且要信手拈来，贴切自然；既藏典于联，又丰内容，还要典故对照现实，加深思想深度。或名山川锦绣，或抒抱负胸怀，或劝勉亲朋好友，或状写名胜古迹。在有限的字数内，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使人有精鹜八极，心游万仞之感。

　　如湖北黄州赤壁有这样一副对联：
　　铜琶铁板，大江东去；
　　月明星稀，乌雀南飞。
　　上联语出俞文豹《吹剑录》，下联语出曹操的《短歌行》，巧妙组合，使人们想起风云变幻的历史往事，顿生许多游兴。 　

　
    又如镇江夕阳楼一联，集唐代李商隐、宋代苏轼诗句一语双关，浑然天成：
　　夕阳无限好；
　　高处不胜寒。

　　下面一联语出四篇文章，但一意贯通，对仗严谨，声韵和谐，示意完美，堪称佳作：
　　衔远山，吞长江，其西南诸峰林壑优美；
　　送夕阳，迎素月，当春夏之交草木际天。
　　上联语出《岳阳楼记》和《醉翁亭记》；下联语出《黄冈竹楼记》和《放鹤亭记》。非造诣高深，不可得此佳联。

　　据沈括《梦溪笔谈》记载，宋代大文学家王安石就喜欢集句。如：
　　风定花犹落；（谢贞诗）
　　鸟鸣山更幽。（王籍诗）

       又据《蓼花州闲录》说，石曼卿集句又早于王安石，他曾集一联赠人：
　　天若有情天亦老；
　 月如无恨月长圆。
　 诸多慨叹，尽在不言之中。

　　1935年夏天，鲁迅收到一个出版单位寄来的两张长条纸卷，其中没有信件和说明。鲁迅猜想人家一定要他写一副对联，就集录了屈原《离骚》中两句诗：
　　望崦嵫而勿迫；
　　恐鹈鸠之先鸣。
　　同时附一信，告白对方：“前嘱作书，顷始写就，拙劣如故，视之汗颜……”其严谨谦虚精神，永值标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