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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火车是件很无聊的事.
一节一节的铁皮屋子,拉一大堆素不相识的人,一路上在各个站台看人来人去,最终一轰而散.挤在铁皮屋子里的人,彼此也缺乏交流,互相警惕着,把时间捱过去.
我坐火车汽车都不喜欢睡觉,有生活情趣的人,总是能在平淡中找到乐趣,让一段枯燥的旅程,变得丰富多采.当然,前提还要看身边的旅伴是什么角色.
我现在就十分郁闷,没有买到卧铺,硬座要挺一晚上,心里已经窝火了.旁边是个胖老头,横截面积偏大,两个人的位置他占了3/5,而且火车一动他就开始睡觉.对面是个傻楞楞的小伙子,一上车就低着头,紧紧地拽着一蛇皮口袋,我亲切而友善地问候了他两下,他老是涨红着脸吱吱唔唔,我也就没心思和他继续嘀咕.另外坐着的是个瘦小的丫头,我看她好象倒愿意和偶说话,不过我没兴趣说话了,看着她笨手笨脚地把行李塞到行李架上后,我侧着身体靠着车壁闭目养神,胖老头摇晃了几下,也压迫了过来.我是很有涵养的,轻轻顶了两下,顶不动.只好委屈下自己.脑子里却无端想起个词语----锅贴.
迷迷糊糊中,眼皮越来越沉重......
一次剧烈的晃动后,我懒懒地虚着眼睛看了下,原来是到了途中的X城,再看下时间,才下午六点多.对面的小伙子看来是到站了,对着偶羞涩地笑了一下就冲着车厢门口挤着去.胖老头嘟囔了下坐直了身体,我长长地嘘了一大口气.
我继续眯着眼睛养神,耳朵里就听着上火车的人在南腔北调地唧唧歪歪.
感觉到我对面新来了人,偶虚着眼睛一瞅,头皮一激灵,身体一下就坐直了.
靓!精致如陶瓷的五官,时髦的小碎发,看着就象个学生妹.我热情地站起身,很利落地帮她把一牛仔背包塞到那高高的行李架上,谁又忍心看者这么一娇小的MM做这样的粗笨活路呢?
接下来她合理地向我表示感谢(声音也很好听,糯糯的),我自然也合理地谦虚一下,然后挂着一脸阳光般的灿烂笑容,敦厚而亲切地和她进行双边对话,没多大的功夫,我就基本上对她有了初步的了解.她是一个在X城读书的在校大学生,现在放假了,准备到W城去看姨妈,在那里玩上几天(W城就在我要去的C城路途的中段,大约半夜1点来的到达那个W城的站,也就是说我有近五个钟头的时间......).
现在连我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充满了磁性,也感觉到自己原来这么有学问有见识.先从当前的大学教育开始发表我精妙的见解,然后时事政治天文地理时尚娱乐......引经据典并且在其中加上一些幽默笑话,听得这小丫头乐呵呵地两眼放光,一脸崇拜地看着我.然后我把自己的讲话提高了一个层次,很谦虚地给她背诵了几段我写的诗歌,顿时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开始对我肃然起敬.那胖老头主动往外面挪了挪,斜对面那瘦小的丫头也开始用火辣辣的眼光扫射着我了,不过我这人历来不轻浮,怎么会去在意她呢.
时间过得真快!我把能说的基本都快说完了,嘴也说干了,然后很大方地掏出"金利来"皮夹子给在座的每人买了一瓶可乐,胖老头说他高血压,换成了矿泉水.我白了他一眼,没吭声.
诗歌背得差不多了,我开始讲自己的传奇,在文学允许的范围内稍微夸张了一小点,就已经把这学生妹妹唬得赞叹不已.看下时间已经晚上11点多,车厢里的人大多都睡着了,胖老头和那瘦丫头也早就耷拉下了眼皮,我也就很有涵养地降低音量,声音也因此而越发显得更浑厚.
我心底确信她已经对我建立了一个美好的印象,因为这截车厢里,目前好象就我们俩在说话了,而且都精神饱满,没有一丝疲倦.在接下来的有限时间里,我得抓紧把自己所有的闪光点全部绽放出来.我继续带着她在文学的海洋里畅游.......
悲伤的时刻即将到来,火车喇叭里,列车员那刺耳的声音通知W城站台即将到,请要下车的旅客作好准备.我怎么能让这么美妙的旅途就这么划上一个休止符?怎么能让这粒即将萌芽的种子就这么被扼杀?我飞快地从裤兜里掏出钱夹子,抽出一张名片给她.想了一下,又抽出一张,请她留下个电话号码保持以后的联系.她抿着嘴微笑着接过名片,告诉我她没带笔.我急忙从上衣兜里抽出自己的派克钢笔递给她,看着她写下了一串阿拉伯数字.
W城站台到了,我很绅士风度地替她拎着包送到站台上,很奇怪居然没人来接她,她说没关系,姨妈家里现在没其他人在,而她老人家年纪大,自己能行的.真是个了不起的好丫头!
她突然"喔"了一声,扬起了手中的我那支金笔,走上前来温柔地塞到我裤兜里.我心里乱得慌,就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直到她轻轻推了我一下,我才发现火车马上要开了.
我贴在车门边的窗玻璃上,看着她在站台上亭亭伫立着,向我挥手告别,看着她的身影远去,模糊,消失.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的文学细胞狂热地活跃起来,大量精美而伤感的爱情诗句在脑海里翻腾,创作的欲望无法压抑,我写了N多首爱情小诗歌,编辑成短信,按照她留给我的手机号码发过去.
等创作的激情稍微冷却一点,已经是半夜2点多.有小贩过来卖方便面,我才感觉饥肠轱辘了.我顺手摸了一下裤兜,空的.再接着全身上下摸索,又看下座位下面前后,空的.火车票倒还在上衣里衬.......钢笔......塞进我裤兜.......皮夹子原来放在在裤兜......纯真的学生妹妹......
我在胖老头的呼噜声里到达C城终点站是早上7点,来接我的朋友看着我在火车站前的小吃店里一口气吃了两笼小包子,喝了两碗稀饭,又要了一碗牛肉面,由衷地羡慕我的好胃口.
快中午的时候,有个男人打通了我的电话,然后用很多难听的词汇在里面问候我,我听了几句就把电话掐了.后来就这个号码又响了几次,我一次也没有接听.
我把那张写了电话号码的名片撕碎了随手一扔,被一带红袖套的老人家扭住,我朋友帮我交了5块钱.
后来我一坐火车就睡觉.
坐火车是件很无聊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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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11 12: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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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11 12: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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