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风堂促席篇二——李子作者：天台

困哉 · 发表于 2006-7-8 12:07:13

引子
　　曾经跟姑苏一少有过一场争论，内容是有关传统诗学的评判标准在实验诗面前是否失效的问题，结果是不欢而散，我的态度急躁固然是其主因。另一方面，彼此对“实验诗”这个关键概念的认知上也有差异。以我观点，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实验诗面前，传统标准并未失效，实验诸君也未必愿意它失效，实际上他们读诗论诗的标准，也基本是老把式一路。他们的立场，既求得养分于传统的脐带，更以传统的外延部分自居，而非自外于传统。
　　传统标准失效的情况只有一个例子，就是李子。姑苏一少把他归入实验派中，而我一贯认为这是个误解，这个分歧使那场讨论无法继续下去。同时我也犯了一个常识性错误：有一个超验的、恒定的标准，可以解读、评判一切文字－这个错误实在令我私下扼腕不已。
　　姑苏一少另外提出的一个概念：先早文化，我则审慎地接受。这个概念的价值在于显示了百年中国文化的现象－本质：裂变，而非衍变，从古文到白话文的裂变与古英语到现代英语的衍变之区别就是最现成证据。这个问题在当前学界有被有意无意地忽略的倾向，我不知其原因何在。审慎接受的原因，是其含糊以及臃肿，同时，文化二字用起来当慎之又慎，特别在探讨诗学之时。我们已经看到了许多经纶满腹或半腹之士，有意无意地把文化艺术进行胡子眉毛一把抓，从而顺理成章地得出一个结论：文化的本质在于传承，然后再顺理成章地提出高屋建瓴的具体或不具体的方案。
　　这段看似跑题的话，且用来做个引子。
　　
　　一
　　浣溪沙——偶门的幸福生活
　　亿万人民奔小康，小康来了有余粮，相看脸色比红光。
　　说话多提三代表，搓麻巨爱四人帮，天天都是喜之郎。`
　　浣溪沙——神仙自杀事件
　　满地江湖割昊天，裸奔日月出其间，千年化育小神仙。
　　时世惟知钱反动，文章每见字强奸，蓦然形变返青烟。
　　的确，这种“词”离我们所认知的“宋词”这个概念实在太远，从《文心雕龙》至《人间词话》，那令我们驾轻就熟的审美尺度遇到了问题。
　　在第一层面形式上，如果检校词律，李子是最不需操心的一个，他操作的词谱不可能出错，这使得再痛恨其作品的人亦不能拒绝其为“词”。词谱乃是音乐的尸体，一种公认之写作范式，后世填词者根本不需通晓工尺谱，甚至可以全无乐感。已经没有人可以以词之原生态来挑剔词作，若如此，这种历千年之久的写作范式之下最灿烂夺目的部分立刻消失。优秀的作者很少关心范式之完美，而是在某个层面上的无可挑剔，这是一种慧黠。
　　在第二层面上，其内容与内涵，不但与我们对“词”这一概念的习惯认知背道而驰，与整个传统文化精神更是针锋相对的。词的正格偏格，婉约豪放，已无法把李子之作纳入；中庸精神、典雅蕴籍、彬彬文质，已与李子体毫无关系。
　　有理由相信，李子是在绰着词的腔调，与词开着恶毒的玩笑。
　　挂羊头卖狗肉，打着红旗反红旗。
　　以二元为本的传统标准在李子体面前的窘境，是甚至连判别好与不好都成为问题。
　　大光其火的人大有人在，否定其作品，甚至追着李子辱骂先人的也尽有。
　　这是出人头地的代价，其补偿是，李子的读者乃至“粉丝”也不在少数。
　　檀作文博士责怪李子过于“外在”与传统，我看其目的，正是外在于传统，其价值，亦是外在于传统。
　　这也是李子与实验派的基本分歧所在。
　　网络诗坛近期的最大误会及玩笑是，李子加入了甘棠诗社，这误会与玩笑还包括，李子本人似乎也对其甘棠社员身份十分热心。
　　
　　二
　　必须指出，“李子体”并不等于李子的作品，只不过“李子体”已成为其标记而掩盖了其他，事实上，李子的作品至少还有以下两种类型：
　　1 乡土抒情
　　以山里人系列、拟儿歌为代表，如：
　　砍柴人之一（寄调西江月）
　　腰上柴刀藤挂，肩头柴伙藤缠。砍山人歇响山泉，一捧清凉照脸。
　　山道夕阳明灭，山深虫唱无边。山洼阿母主炊烟，家在山梁那面。
　　赴墟人（寄调菩萨蛮）
　　藜箩压背行还急，晨风不减单衣湿。六月艳阳高，赴墟红辣椒。
　　山头回一顾，十里盘山路。卖个转圜钱，妻儿等那边。
　　拟儿歌（调寄长相思）
　　推太阳，滚太阳，有个神仙屎克郎，天天干活忙。
　　从东方，到西方，路好宽呀路好长，云来歇歇凉。
　　2 古典风味：
　　沁园春
　　陌路天涯，依旧飘零,依旧荒唐.看平云怒浪,长驱白鸟;欺春冷雨,漫袭红墙.败叶眠虫,衰枝号鬼,负气谁人立大荒? 偏生我,有撑空瘦骨,化酒柔肠.:
　　休言楚客凄凉,把江海余生掷四方.叹行僧手段,半壶清水;贩夫生计,千里浮床.烟月文章,虹桥事业,到底深宵梦一场.荒原上,正车灯投远,霎似残阳.
　　
　　山里人系列及拟儿歌体现了作者观察生活及人文情怀的一方面；而古典风味之作又确乎有其意味深长之处，人是立体的多面的，传统的魅力何等强大，作为网络诗坛上相当特别、近乎极端的李子，亦免不了时时回首来路，这是十分正常的，而有意思的是，新整理过的《呕吐集》中，不少泼辣尖新的“李子体”被删去，却基本保留了山里人系列、拟儿歌及古典风味诸篇，特别有趣是，依然是这首当年在榕树下的得奖小词打头：
　　渔歌子--洞庭落日
　　雁字天边剪暮红，浪衔沉日水熔熔。芦荻垸，藕荷冲，夕烟袅袅暖回风。
　　这跟毕加索的心态有点类似，这光怪陆离的老头总忘不了拿早年一幅写实石膏素描习作来现世（其实画得真不怎的），以示老子俺也是有功底的，不是鬼画符的乱来；于是，学院派师爷也就乐得借此告诫学子们：看看看看，要当大画家，先要打基础噢！
　　看来李子也有希冀得到比现有的读者、粉丝更高的层次承认的想法在，造反的动静再大，受招安也是好归宿，只是皇俸之下，也许就轰轰烈烈难再了。
　　这一章节就此点水蜻蜓一下，与上一篇快风堂促席篇恰恰相反，此篇不写人，旨在李子体。
　　
　　三
　　浣溪沙
　　忆昔峥嵘岁月稠，俺从花朵变盲流，京城暴走看高楼。
　　马屁遗香人大醉，牛皮漏气鬼群殴，捡钱路上例低头。
　　
　　先说屁股。
　　咱们的屁股坐在哪里？
　　这个问题蛮重要，所谓屁股决定大脑思维。
　　屁股坐上蒲团，念经说法入定；屁股坐进驾驶座，一快二慢三通过；屁股坐近酒桌，吹牛划拳骂社会；屁股坐上主席台，八荣八耻仨代表。所谓身份地步，决定了说话的方向，说话既经大脑，大脑就得就着屁股的方位运转。
　　姑苏一少提出“先早文化”这个概念使用起来倒很便利，作为农业大国，在一百年多以前的生产方式，跟几千年前变化不大，农具差不多，都是看天吃粮；生活方式也差不多，夏打扇冬烤火，没出息的还是木筷子竹筷子，有出息则象牙棍子镂点金银，慢吞吞走路，文绉绉说话，山水树木，步步有神灵。
　　读书人一拿起书本，不得了，政治梯队上的命呀，学也，禄在其中矣。
　　什么叫有出息？当官；什么叫大出息？当大官。屁股的先进决定了思想的先进，文化也就自然先进了也，那叫官人文化。官人们除了圣贤书，数理化外一概幸福地不必理会，先前还有六艺，后来成了琴棋书画，只是官及后备官们的业余消遣，诗词也作，一样是消遣，而消遣到了玩物丧志的地步就叫不健康了，玩玩可以，把领导们累着了可不成。圣明若宋太祖，叫儿子多读经，少掉文，多想正经事－艺术有时还真会耽误正经事的，到了徽宗果然就证明了给大家看。诗文艺术，不贯注生命进去是不行的，一般来说，那些诗仙诗圣诗鬼都是政治上的倒霉蛋，在儒家屁股上思考，那叫学而不纯，那叫不务正业，那叫入了旁门。咱们如今奉若神明的诗道居然在“先早文化”中也算旁门，实在是一件叫人十分丧气之事。
　　科举考试，我还是赞成的，考诗考八股，在那森严的考场（吴汉槎重考的时候身后还有鬼头大刀）能把一条条死板板的考题做得花团锦簇，一路PK到天子座前，还是得有真本事的。运字如运兵，做文如治民，兼之读了一肚子忠孝仁义，在没有其他更好的人才选拔模式之前，它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而一登龙门身价百倍，比洋人的灰姑娘故事还精彩还真实。
　　一晃眼，“先早文化”就这么过去了。
　　一百年间，中华史上之真正沧桑巨变。
　　生活方式变了；
　　行为模式变了；
　　知识结构变了；
　　最重要的是，思维模式，感受模式也变了。
　　你无法反抗。
　　古人不伪，古人的经典都在，还在一而再地感动我们：河岳日星，池塘春草，茅店鸡声，五湖烟雨。古读之，闭上眼，人之心就在文字间活泼泼跳动着，思古溯古，何劳下手来一番描红？描红又怎敢滥竽于古人列中？
　　当今的知识分子等于“先早文化”时期的读书人么？官人们屁股下那张座椅如今还在么？
　　座椅被历史撤走了，但屁股还在，思维还在，这种思维下产生的诗，一如我们的李子常用的那个恶搞词：“伪大”。
　　这不是搞笑或者笔误。
　　我也不是在谈“时代精神”。
　　李子体的屁股不“伪大”，所以，屁股的方位，思维的产物便不一样。
　　
　　四
　　归自谣
　　哇我拷！这里邪门真不少，野鸡要变金丝鸟。
　　猫跟耗子哥俩好，全晕倒，黄牛总比乌龟小。
　　采桑子
　　亡魂撞响回车键，枪眼如坑，字眼如坑，智者从来拒出生。
　　街头走失新鞋子，灯火之城，人类之城，夜色收容黑眼睛。
　　
　　李子体以白话俚语入词，充满现实生活气息；
　　李子体尖新泼辣，志在创新；
　　打油词。
　　人们如是说。
　　这一令行家们哭笑不得的“词”，倒是得到了大批非行家的喜爱，甚至不少行家偶尔也来打油一下，标以“仿李子体”之题目。甚至，有以1izi这么个近似ID充六耳猕猴，专写李子体者，可谓超级粉丝。无论李子把他的山里人系列写得如何深挚，艺术上比“李子体”再高多少，在水泥地板上成长起来的城市动物眼中，只有李子体。
　　应该说，李子体已经完成了其自足状态，它存在了，存在得完全合理，赞许或厌恶，

困哉 · 发表于 2006-7-8 12:07:51

已经不再重要。也就是说，如果本文旨在赞许或厌恶，那就是浪费口水。
　　我只好说别的。
　　非行家们基本上享受的是泼辣尖新文字的快感宣泄，文字表层后面的意义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意义。行家们量度的则是这种文字与原有写作规范的差别，然后作出是否创新，创新了多少的报告。
　　这些对我来说却也不重要。
　　诗的意想库里，有庞大两部，一谓之雅，一谓之俗。俗语之库只有一道禁咒，那就是作者心中的雅俗一念，“魔道”、“偏门”之讥，往往非来自外部评价，而是来自作者的自我检点，此念一旦放下，则取之不竭兼信手可拾。而且出人意表地，不但能拥有一部分数目不小之读者，亦不难在文学史上找到成例，进而拥有存在之法理依据。由散宜生上溯至村夫子杜诗圣，乃至各朝，乃至源头诗三百，其存在理由一点不比雅薄弱。
　　而很少人意识到，于雅俗两库中取物，都未免是在捡便宜。在这一点上，李子与传统卫道士们其实没什么不同。
　　在这一点上，于开拓诗意象之路上笨拙爬行，在效果上夹生加粗陋，不时闹点现代版“江山一笼统，井上一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的嘘堂们，倒是更值得致敬。
　　然而是否值得致敬，并非论诗之要。
　　檀作文博士多次撰文讨论了李子体，二是认为李子太自外于文学传统，需要补传统国学的素养；二又认为李子何必以词格律束缚自己，不如径直去写新诗；嘘堂亦对李子大量采用白话俚语，向庸俗品味低头表示了不满；后来又有ID橘子桔子锯子者，“在李子体的基础上再度突破”，以省略号为利器，写出了“窥私体”。
　　这种种想法行为，都缘于在一个关键位置上的误判：以为李子体是传统的一种外延。
　　有关诗人的国学素养厚薄，其实是一个伪问题，它既没有边际，也不可能有答案，仅是无聊的口水而已，这点细想一下不难明白。
　　李子体的产生，正是因为其自外于传统，
　　格律的游戏规则对于李子这样的写手早已不成为一种束缚，让李子去写毫无束缚的新诗实在不是一种高明的提议，起码是对新诗缺乏理解。李子体所包含的新诗倾向若真写为新诗，那还真是扬短避长了。词谱恰恰是李子体的必要载体，是李子体这幕绝妙的对传统的反讽剧中必须的行头扮相。
　　忆秦娥（平韵格）
　　夜斑斓，乌鸦偷走玻璃船。玻璃船，月光点火，海水深蓝。
　　满天星斗摇头丸，鬼魂搬进新房间。新房间，花儿疼痛，日子围观。
　　如果把这首诗翻成白话新诗，其效果可想而知，连在三里屯酒吧里小声念一下怕也成问题吧。
　　李子体之于传统诗词，正如牛牤与牛有关系，但它不是牛。在规则的边缘上走钢丝，与戴镣铐的舞蹈截然不同，在本质上，李子体与作为传统之外延的聂绀弩俚语七律乃至现代文言实验诗是两回事，它是一个处在颠覆者的立场上的产物，这个颠覆者的角色，在这个场次的登场并得到成功，背后有深长意味在。
　　嘘堂以他一贯的超验辨味法对李子体的诗人俱乐部成员资格提出了质疑，可是，签发资格证书者不是他，也没有人能签发这么一张证书。
　　有本事走钢丝者大有人在，只是，成功者的全部意义只在走“这一段”钢丝，而不是天下任意哪个场地上的钢丝，橘子桔子锯子的可笑就在看不穿这场游戏的玄机。
　　一直被忽略的一个问题：诗词的语感以文言为其基础之外的其他因素。比如，为什么诗要有韵？旧体诗词的韵与新诗、外文诗的区别在哪里？“助诵助记”、“琅琅上口”？是，虽然已经听滥了，但也毕竟没错。但韵还有一个功能：旧体诗词的韵，乃是诗中收束标记，也就是说，以一韵为语义表述的一个单元体。如古风之韵随意转，而词除了上下片，每一韵亦为相对独立的一节。纵以文言为基础，不懂这另一基本法则的，只能把诗写得乱七八糟，甚至不管你是否使用文言，只要抓住了韵为语义单元体这一要素，它就具有了旧体诗词的张力以及节奏感——李子体正是支撑这个论点的证据之一。因这一点，李子是否应该去写新诗，文言诗的外延边界何在，是不是把新诗的分行等同于词的断句就创了新体，这些问题，也该重新思量了也。
　　
　　五
　　颠覆，一个习惯上的暗色词汇。
　　引起我们毛骨悚然或心花怒放的词汇实在太多，我们熟悉的绝大部分汉语词汇，都有着相对固定的，众人认可的语义指向。黑，白，这两个字我们一目了然知道是什么，这两个字符的意义，就是公众对两种物象存在状态的认可。若无视这种认可的意义，那么黑白就有了被颠倒的可能。
　　文化无非是一种公众默契。创造性文化在某种意义上说，无非是与公众意志对抗。
　　我十分清楚，“艺术批判”这个词汇与革命大批判是两回事，但偏偏这个词就始终无法令人释疑；而汉语里最荒谬的造词之一，乃“审美”二字，这个词汇对公众的误导，使得长期以来，公众以为美即悦目，以为审美能力即接受悦目事物的能力。试举例：网络诗坛有许多灵性十足的女子，本来以她们的资质应该写得十二分的好，却百中有九十九只写得二分左右的好，这二分之好，还是那种电脑合成卡通人物的耽美之好，没办法，这苍白单薄，正是令人光火之“时代精神”。
　　而个人的力量与公众意志的对抗，效果是十分可疑的，大部分时候，创造，也就是一种象征性的行为，或者是一种姿态。
　　“偶供广场红烧肉，遍置包厢白斩鸡”、“恍惚翻身毛主席，葱茏放眼柳屯田”，李子体所谓回复词汇的原生态，在公众认可之词性上的颠覆或恶搞，无非是对公众的习惯性思维、乃至围绕于我们身边的集体无意识状态一种对抗，尽管这种个人对抗，最终亦可能只是姿态。
　　有人说，李子无视传统，不理解传统，错了，李子体之存在，恰恰是李子非常在意传统的结果。这也说明了，传统并不是一张单薄的纸，它是立体的、庞大的、沉重的，以至我们都是摸象的瞎子，任何宣称自己拥有对传统的最终诠释权者，都是妄人。
　　是该改变一下“审美”的概念了。
　　多年前在大学的第一堂艺术审美课，顺历史之序：西周青铜器之狞厉美，从此我知道，艺术的责任并非“创造悦目事物”那么简单。
　　那种萎靡的、苍白的耽美，装腔作势的士大夫作态，何尝不是丑。
　　手捧鲜花高唱赞美诗是爱，一枪把约翰连侬干掉也是爱，两者一样有其病态成分在。
　　在特定的条件下，亵渎，何尝不是一种艺术手段。
　　“蛋在生前多白扯，肉于死后便红烧”、“终无鱼腹藏伊妹，但有羊鞭斗伟哥。”李子体常令我联想到黑色幽默及现代派波普艺术：可乐罐头，海报商标，汽车零件，最庸俗最日常的符号物象拼合在一起，反讽着这物质世界，刺激着我们的感官。
　　“转眼三张都过了，沉浮一粒人渣。” 一如李子的光怪陆离的化名：王蛋扯同志、红心高于肚皮……诗人不再玉树临风，主体个人为客体世界的一部分，被无情嘲讽，正是现代艺术的惯用手段。黑色幽默、波普艺术、摇滚乐之诞生，源自越战时期的末世纪情绪，这种情绪与文革余绪的宣泄在某种意义上不无相似，李子体在一部分读者中引发共鸣亦是合理之存在。
　　我并不太欣赏李子的语言，那是一种机智，有可会心而笑之处，但毕竟太过接近“脑筋急转弯”之类的游戏。读者们在得到宣泄快感的同时，往往忽视了在字句背后作者的心灵的痛苦。这种文体在衍生接续上也是很成问题的，在第一个是天才，第二个是白痴的原则下，它的可模仿性太低，这注定了李子的太乙散仙命运。实际上，李子体面世那一刻，它的价值与意义也接近完成，作者需要做的仅仅是与读者一道，重复地宣泄下去。
　　李子大可不必往自己身上加一探索者的负担，李子体是属于你的，独一无二。
　　黑色幽默并非我们惯常语义上之幽默；
　　六七十年代间被称之“垮掉的一代”，至今居然已成社会栋梁，美国也并未垮掉。传承文化，绝对是一项伟大的工程，绝对是可尊敬的——前提是它不以杀戮异己为前提。
　　诚然，传承传统是后人之唯一要务——如果把诗歌创作界定为文化行为；若把诗歌作艺术行为看，传承的概念则另当厘清了。李子体中，传统除了其角色改变，其的重要性一点不比保守派小。
　　传承传统，不是在古书中密密麻麻作眉批加注的功夫，传统也不是一叠有字的纸张而已。
　　我不愿意看到这么一种现象：理直气壮地以一种无知取代另一种无知来倡导传承，这种代价，我们是付不起的。
　　遇过一位网友，痛斥后现代主义对中国文化精神之荼毒，问了一下，原来此君是不知后现代主义是什么回事的，这个词，在他的私人字典里，也就是“西方文化艺术”之笼统，因为这个词据说很拉风。笑过后再问，此君老实供出，西洋画里他“看得动的也就是印象派了”，问之再三，其实这位仁兄连印象派也没看懂了的。
　　今日我们可以痛骂李子体。
　　昔日在巴黎亦有人骂马奈是用驴子尾巴作画的，百年间，现代艺术都是垃圾之骂不绝于耳，然而，除了原版古董，身边所有我们心安理得使用着的，住着的，看到的，静的和动的，无一不是浸透了现代主义设计原则的汁液，当然，这不妨碍我们以捍卫道统之名义继续骂下去，这也是一种存在的姿态。
　　固有的审美标准果然无法作用于李子体，幸亏它只是一支偏师，一道支流。
　　而地动仪之铜珠已经落下。
　　到了某一天，诗词之牛全面分解，人各领其一部分而任之，牛头、牛眼、牛角尖、牛鼻子、牛毛、牛奶、牛皮、牛逼……乃至象李子体般之牛牤，各得其乐，各有一帮苍蝇嗡嗡，那时候，天还是塌不下来，人也还是垮不掉，那就大致可以叫后现代。
　　时代从未进步，时代不停地衍变。
　　传统所能给的，乃是启示处变之道。
　　以李子的一首《临江仙/童话或者其他》结束本文：
　　你在桃花怀孕后，请来燕子伤怀。河流为你不穿鞋。因为你存在，老虎渡河来。
　　你把皇宫拿去了，改成柏木棺材。你留明月让人猜。因为你存在，我是笨婴孩。
　　2006-7

阿错 · 发表于 2006-7-8 15:17:08

任何的存在都有它的道理
生命的存在总有适合它的环境
或者归纳入百花齐放吧

看着李子诗,就想起了小说里关于对王朔的讨论

快风堂促席篇二——李子 作者：天台

快风堂促席篇二——李子作者：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