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尸读 二

困哉

169 《思齐》，美文王也。文王兴周，其业巨伟，此大雅中每见。“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谓太姒有太姜、太姙之贤。百斯男者，泛指耳，后《封神演义》之流云文王百子，皆从兹而来。此诗之“不显”不作“丕显”解，幽微昏暗之意也。后面章节，皆圣文王，唯言未尽朴，不若“雍雍在宫，肃肃在庙。”倒自是穆睦。<br/><br/>170 《皇矣》，毛序曰：“美周也。天监代殷莫若周，周世世修德莫若文王”。诗中之上帝颇可玩味，较之《圣经旧约》之上帝，其圣明谨慎远过之，其或中华之上帝道德始格？周世之兴，上帝于伐密伐崇二战示以嘉许。回应首章之上帝顾四方而西眷，择周开其疆广其域。诗之跨度甚长，于人物之塑造及事件之描写极为精练，其间上帝之角色最为重要，文王反次之，周人或曰吾国先民之天授思想浓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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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灵台》，《孟子·梁惠王》云：“文王以民力为台为沼，而民欢乐之，谓其台曰灵台，谓其沼曰灵沼，乐其有麋鹿鱼鳖。古之人与民偕乐，故能乐也。”。然何与民偕乐故能乐？或此灵台灵治非后世皇家御用之物可比，民众得游之玩之狎之，则不伤文王之圣名哉？毛序言文王有德故民始乐为之，此其前也。若灵台灵沼成后，民不得游之玩之，则孟子之说失也。故冒味猜测，此灵台民得与游之，且不收票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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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生民》，毛序云：“尊祖也。后稷生于姜嫄，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推以配天焉。”姜嫄之孕灵迹颇显，后方言后稷之种种神异。姜嫄所孕，郑笺以为履天帝，毛传以为高媒之祭中来，毛传应确。按高媒神媒，先民之宗教仪式，或曰巫术，闻一多就毛传之说发明出来，可以为然，盖巫山神女、汉武帝会王母，也不过神媒之事。“上帝不宁，不康禋祀”，“不”由来两释，一释丕，一正释不。释丕者，以为弃后稷为仪式所须；释不者，以为姜嫄中心不安，以为不洁之兆，故弃后稷。“即有邰家室”者，或释邰为颐，或释地名，则后稷之封地。究于诗，释颐虽稍长，然封地之说较为可靠，盖后稷因善农耕而为农师，封地于邰。尾言后稷祭礼，上帝歆悦，此亦言“推以配天”，维周之兴所源。<br/><br/>173 《行苇》，毛序言：“忠厚也。周家忠厚，仁及草木，故能内睦九族，外尊事黄耇，养老乞言，以成其福禄焉”，三家诗虽曰公刘之德，或有其事，然于诗言之，毛序较之为确。首章之兴，非无端而来。勿践者，不可相残也；叶苨苨者，互爱相睦也。诗中老者、侍者之笔，有画龙点睛之举，曾孙曾祖一堂，斗酒为乐，天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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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编错号了。。<br/><br/>165 《既醉》、《凫鷖》，此二诗当从林义光《诗经通解》所言，《既醉》乃工祝奉尸命以致瑕于主人之辞，《凫鹥》者郑笺所云：“祭祀既毕，明日，又设礼而与尸燕”。盖首天为正祭，翌天为绎祭，又称宾尸者。皆福语也，甚有祝酒辞之味，其语式风味，吾乡之祭辞祝语尚有残存。<br/>  《既醉》，以“既”字起，则公尸甚欣甚嘉也。景命有仆，或曰赐之奴仆，永侍其子孙万代。《凫鷖》，“无有后艰”，恰毛序所言之“大平之君子能持盈守成，神祇祖考安乐之也”，孙鑛评曰：“满篇欢宴福禄，而以‘无有后艰’收，可见古人兢兢戒慎意。”是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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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卷阿》，毛序言召康公戒成王也，《汲冢纪年》有纪为证，朱子亦从兹说。方玉润评：“盖自凤鸣于岐，而周才日盛。即此一游，一时扈从贤臣，无非才德具备，与吉光瑞羽，互相辉映，故物瑞人材，双美并咏，君顾之而君乐，民望之而民喜，有不期然而然者。故又曰‘媚于天子’、‘媚于庶人’也。然犹未足以形容其盛也。九章复即凤凰之集于梧桐，向朝阳而鸣高者虚写一番。则‘菶菶萋萋 ’、‘雝雝喈喈’之象，自足以想见其‘跄跄济济’之盛焉。”诗中所谓劝戒，虽委婉近无也，盖美而赋之，若可说者，只“俾尔弥尔性，似先公酋矣”尔。<br/><br/>167 《民劳》，民所企者，唯小康也，企而成乞，已见苛赋。无良、惛怓、罔极、丑厉、缱绻，此皆言小人之诡随，最易颠覆，故每言之。而民众、京畿等为重，是为“惠此中国”，故用大谏也。玉女，一释女为汝，一释玉为畜，则好女，俱通。<br/><br/>168 《板》、《荡》，唐太宗《赐萧蠫》诗：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则来于此二篇，其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朝纳昏浊，而板荡二诗之作者，规谏于王也。以上帝与下民相对，《荡诗》更以文王叹殷商未商，实剌厉王失祖先之美德，使周已入季历，《卷阿》言“似先公酋矣”，可为一反证。《荡》诗之手法，后世诗人于此类作品，托前朝故事者，皆从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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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抑》，板、荡、抑三者，其题或原无深意，然诗之内容则自相类，其危世悲音，王朝覆巢，真板荡也。诗中可谓苦心婆心，忠良遗音，尚能视之小子，告之旧典，后世王朝，得几时类些？款款进劝，层层剖血，然昊天不忒，终是维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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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云汉》，所谓宣王变大雅之首也，忧旱思雨，言大夫君子无弃尔成，言先公诸祖不见来助，知旱之甚而国虽复纲纪之道，终是中兴之象，后五篇虽溢美云云，则无文王大明诸篇之气象恢宏。“倬彼云汉，昭回于天”，仰天之象想必甚久，而天象昭赫炎炎，雨云不生，宣王所哀“何辜今之人”，诚若吾国史册所书先圣贤王，天下之罪独系于彼也。<br/><br/>171 《崧高》，多曰美申伯，然史载未详，不知申伯何美者？郑笺云：‘申伯忠臣，不欲离王室。’未必如斯也。清人李黼平《毛诗纳义》曰：“自共和时，荆楚渐张，故召穆公有追荆至洛之役。宣王时，势当又炽，南方诸侯必有畔而从之者，故加申伯为侯伯，以为连属之监，一时控制之宜，抚绥之略，皆于此诗见焉。”尹吉甫溢美之词，或申伯威望当时，且方伯代天子行牧，天子欲立彼为天下之表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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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韩奕》，毛序曰：“《韩奕》，尹吉甫美宣王也，能锡命诸侯。”锡命者，引申而言，诗中虽未落实，然实可推之。介圭，诸侯所持之物，国之重宝也，韩侯受命，以礼而行，诗中雍雍盛况，显父迎之，蹶父妻以其女。第五章虽写韩姞，实着于韩方地势物博，盖为北方屏障，一方方伯之地之凭藉也。而尾首呼应，复述主旨，中间散而不乱，于旁侧物人互为辅写，故历来许为佳诗。<br/><br/>173 《江汉》，诗之背景可查阅《后汉书·东夷传》，于诗而观，宣王当为亲征。滔滔者，声音之浩大，去势之勇猛也；洸洸者，洸，说文言“洸,水涌光也”，此状武士之兵甲锋利崭新，亦声势之赞哉。除此二章后，无复写武事也，而专言召公之德之公，兼其先祖，召公伏拜等等。圭瓒秬鬯，以圭为柄，灌鬯贵玉气也，据《居衡篇》所言，周之先祖王季昔以九命作伯于西，亦受此赐。此赐为孝道备者所专用于祭祀，故诗中召公建先祖之簋也为其佐证。“矢其文德，洽此四国”，此君臣之望，共心之德也，召虎于宣王有恩，且匡扶周室多年，君臣之间关系已非同一般，而结以此句，别有深意。<br/><br/>174 《常武》，宣王代徐也。诗之题目，历来诸家各执一说，近人以为则尚武也，吾以为宣王之初，周室积弱，而当以武匡之，其先除玁狁之患，而振周室之威，后平淮夷，是故以常武为其时之要也。此诗诚军事之诗，其务、其势、其行军，尽得传神。则秦风之《小戎》虽飙悍，然不及此诗之气度，盖尽在掌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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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瞻仰》，方玉润《诗经原始》说：“此刺幽王嬖褒姒以致乱之诗。而《序》谓凡伯作，则未有考。曹氏粹中曰‘凡伯作《板》诗，在厉王末，至幽王大坏时，七十余年矣，决非一人，犹家父也。’然亦不必辩。”“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厥哲妇，为枭为鸱”，哲字因语境而贬褒俱用，所谓诗人伎俩是也。诗之第二章，所陈乱象尽与前小雅剌幽王者相同，所愤所哀亦尽相似。<br/><br/>176 《《召旻》，大雅之尾，亦剌幽王。然此诗之沉痛非前诗可比，自“维昔之富不如时，维今之疚不如兹”而道尽悲凉，而结章之“日辟国百里，今也日蹙国百里”，两两相比，周室之时运自见偃蹇。<br/><br/>177 《清庙》、《维天之命》、《维清》，周颂诸首，虽自雍穆，则如后代圣制郊庙之诗，然于诗兴诗思则甚枯燥尔。此三首历来自有所注，吾以为三首当为一体之用，《清庙》者祭文王之明德，疑为祭礼之开，步虚之初所吟所舞；《维天之命》或曰太平告于文王，疑为入庙伏拜之祈语也，子孙后代莫不求于纯德文王，故有是颂；《维清》，多以为赞文王武功，然“典”字之义，非武功能独诠，虽“肇禋”为出师祭天，然则于此颂中当是赞文王之文武全德也。此三诗，甚疑其后为祭文王之全流程，其间隐有起承结合，盖祭之大者，有其分隔，其间各有所主之旨，合为一祭，或非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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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烈文》，谓成王祭祖戒勉诸侯。“於乎，前王不忘”，此似言诸侯不可忘前王之德，然实言诸侯若有“封靡于尔邦”者，则当知前王戎功天下雷霆之威，将为伐罚也。<br/>　　 《天作》，姚际恒引季明德语，以为祭岐山也；毛序朱子则以为先公先王或大王也，实两者诗中具有，然似当主为祭岐山。“天作高山”，倬然而起，吉祥也，浩然也，而后继以大王文王，其势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