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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家有书房反动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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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24 09:56:5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家有书房反动居

冉云飞

郝隆读过多少书,已经无从深究。他既没有立言可供传世,或许他根本不屑立言以流布后世,腾播众口以邀不世之誉。当然你据此断定他才情不足以传世,我也没有反驳的欲望。他今天还被许多读书人记得,无非是他在别人晒床单被褥的六月天里,于树荫底下晒腹,用搞笑的方式以示其饱学的“行为艺术”,让我们开眼而已。我并非不知这是《世说新语》的惯技,将人物描摹得鲜活异于常态,于俗滥的尘世里开出别致的花。仿佛上天突然想起我们的苦楚,吝啬地借给我们一点滋润,偶尔派点有趣的人物来抚慰一下我们失意的生活,好让我们在残生里积极向上,去追逐那些无边无影的“胡萝卜”。
  
书房是许多读书人的“胡萝卜”,而读书人便是为那根胡萝卜苦苦挣扎——向上的说法叫奋斗,我这人爱向下,所以只知是挣扎——的驴子。要说我们愚蠢,我们是不甘心的;但要说我们智慧,发笑的又岂止是上帝!至于书生坐拥百城,不假南面,拿皇帝的龙座跟他换,他都不理睬,以我小人之心的揣度,多半是读书人的意淫,或者藉文字立异自标而已。因为于常情来看,一般无法做到这样的绝决,至少像我这样的俗人经不起如此大的诱惑。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也算得到一根“胡萝卜”的读书人。我这“胡萝卜”虽然质地不是绝佳,但是还算实用。当年装修房子的时候,我是很少过问的,一如我历来对家中大小事务的态度。以至于装修工人看到内人频繁带着小女查看装修进展,还误以为小女是单亲家庭的子女。尽管如此,并不妨碍书房是我们家里装修的重中之重。
  
命名是读书人的癖好,我自然也不例外。但想起不少读书人所取的风雅的斋号,不禁惭愧起来。自忖没有他们的风雅,只能随便取个没有多少意思的“反动居”来自娱自乐。书房以“反动”自况,在我们这个历来讲究“政治正确”的国家,当然是个不小的忌讳。不少人知道我的书斋名号后,始而惊讶,继而刨根究底,询问究竟是何用心,在这个充满专制的国家你有“反动”的权利么?我知道朋友们的善意和关怀,“反动”一词在四九年后已变成一个十恶不赦,人见人畏的词汇。其实这只不过是个可恶的意识形态,对我们美妙汉语的毒化和伤害而已。“反动”的语源,我未曾细考过。几年前搜求告密资料的时候,读《北齐书.杨愔传》,无意中看到“反动”一词:“高归彦初虽同德,后寻反动,以疏忌之迹,尽告两王”。后查《词源》,竟然把此条当作“反动”之词源来例举,不知确否?高归彦不仅“反动”,而且是个令人不齿的、反复无常的告密分子。平日里喜读申韩之刻薄,也不弃庄老之怪诞,熟知老子的“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知道王弼的注:“高以下为基,贵以贱为本,有以无为用,此其反也。动皆知其所无,则物通矣,故曰反者道之动也”,复习近代学者严复所解:“不反无以为长久,不弱则无必达”。便拦腰去掉数字,从此“反动”起来。当然,不必隐讳的是,我这人历来爱唱反调、玩反经,喜欢表达异见——关键是我认为这世上只有异见,不存在中共所说的反动——“反动”既然被意识形态毒化,打入另册,没人敢用,何不拿它来作为自己的书斋名号呢?
  
反动居除了宽大,光线及视野上佳之外——朋友王怡曾在《花和尚冉云飞》里夸张地说,想起他的大书房,夜不能寐——其实也并无什么特别。十几个顶天立地的书柜里,全系双层排列的书。至于地上或躺或卧之书,更是不计其数。我这半生以来的爱好,都在逐步递减之中,正所谓用减法在生活。早年一天抽三包烟,现已戒十年;原先可以喝不少白酒,去年家母去世,业已戒掉。醉酒的失态和抽烟的适意,我全有体验,不必无尽地重复。惟独对书的嗜好,有增无减,极尽搜求、饱读之能势。不知黄庭坚是否也遭貌寝的困扰,说了“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的狠话,我只知天天读书,也与潘安之貌无缘。不然的话,借用的王怡的话来说,我必然“美得惊动了中央”。
  
反动居的藏书不曾细数过,自拥破书二、三万册大概不是个问题。为了阅读的方便,大致作了些分类,分列我电脑左右的两柜分别是字典专柜和各种专史专柜,因为这两类书,使用频率最高。其它列入专柜的大约有巴蜀文化、年谱及日记书信(包括不少书信、日记原件)、目录学、文史著作(多柜)、名家(鲁迅、周作人、沈从文、胡适、陈独秀、钱钟书等)、散文随笔、回忆录自传、小说、诗歌、哲学经济、政治法律、教育、电影戏剧、饮食旅游、科学(包括科普科幻)、书法绘画、各种英文书、各类线装书(多柜)、廿四史、原始档案等。穷搜猛淘二十年,所见的好书自然不少,最古的书籍系在图书馆所见的宋本。由于财力所限,书运欠佳,与许多真正的藏家相比,所得书籍自是寒碜得多,最好的也不过是明代的普通线装,大部分都是实用的平装书,但书的质量我自认为是上乘的。本着敝帚自珍的老例,略举几种以示读者。只手打倒孔家店的老英雄吴虞藏的墨、红、蓝三色套印之清刻本《李义山诗集》,著名画家张大千藏的《五服图说》(线装),学者庞石帚批点的《海藏楼诗话》(线装),民稿本《松潘西游记》(仿线装),宋体字治园类钞杨子霖先生真迹一册(线装)等。
  
半生遭遇到的最好笑的问题,自认为是有人问我:你这么多书,读完了么?假如他去问一个身体很好的皇帝,你那么多老婆,都用完了么?皇帝或许会说,我自收之,干卿鸟事!书的用途是不相同的,有的根本就不是拿来读完的,如工具书字典如糟糠之妻,会跟随你一辈子;有的似风月场中的一夜情,随意翻看一次,以后不再亲近;最好的书当是老情人,几十年后重读,别有一番滋味,令你怀想万端。另外,还有些对我关心得过头的人,担心我这些书的下落,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最佳结局的当然是留给女儿,希望她真正喜欢读书。如果她不喜欢,我临见鬼去前,一定联系一家真正为读者服务的图书馆——中国大陆的图书馆只为“人民”服务,不为读者服务,不在捐献之列——捐掉,能够物尽其用。如果没有图书馆要,就让小女将书卖了换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坏事。书去之日,大藏书家钱牧斋曾上演过挥泪对宫娥的把戏,我不是藏书家,没有资格来演这种赚人眼泪、得人同情的悲戚。我是个不大上心的人,觉得还是爱玩吊诡的老子来得旷达:“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也,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天地都不能长久,人也灰飞烟灭了,对于尘世中的书籍,有什么好太牵挂的呢!
  
  
   2005年4月18—19日急就于成都反动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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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24 13:41:57 | 只看该作者
写得不错,面子上很谦虚,骨子里依然脱离不了酸丁气,自己标榜,很清高啊,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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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25 13:53:48 | 只看该作者
也切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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