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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研究旧体诗必须具备文史基本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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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27 16:15: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约会 于 2011-7-27 16:19 编辑

作者:寄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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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来对二十世纪旧体诗词颇有兴趣,遂拜读有关评介和研究成果。发现不少研究者或者不瞭解初浅的旧体诗格律知识,或者不具备基本的文史常识,却也敢于信口开河,且形诸笔墨公开刊佈。为避免谬种流传,不妨解剖一二以示众。

    蒋继尧《也说几句“杏花村”》,刊于《文汇报·笔会》2007年4月17日。作者说从七绝形式上看“牧童遥指杏花村”一句,以为第五字必仄,“如果用了平声字,就出现了‘孤仄’现象,这是格律诗之大忌。因此,这里绝不能用‘桃’,也不能 用‘梨’,因为两个字都是平声。”其实在“牧童遥指杏花村”一句中,即使第五字用了平声字“桃”或“梨”,也不构成“孤仄”,因为已有“牧”和 “指”两个仄声字;关键在于如果第五字用了平声字如“桃”或“梨”,末三字就变成“三平调”了,这才是诗家之大忌。可见作者根本不懂平仄格律。

    周二中《瞿秋白〈梦回〉诗逸字考》,刊于《文汇报·笔会》2008年8月3日。瞿秋白《梦回口占》原诗如下:“山城细雨作春寒,料峭孤衾旧梦残。何事万缘俱寂后,偏留绮思绕云山?”周二中认为其中“‘思’是平声字,与前一句‘何事万缘俱寂后’中相对应的‘缘’字不对韵。”说“思”是平声字,可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思”在古汉语里既可作平声用,又可作仄声用。一般情况下,“思”作为动词,意思是“寻思”,“相思”,“想思”,“思念”,读为平声(sī),如李白《静夜思》:“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每逢佳节倍思亲”;杜牧《登池州九峰楼寄张祜》:“碧山终日思无尽,芳草何年恨即休”;纳兰容若《浣溪沙》:“沉思往事立残阳”等。 “思”作为名词,如春思、秋思、乡思、情思等,读为仄声(sì),如骆宾王《在狱咏蝉》:“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侵”;王建《十五夜望月寄杜郎中》:“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韩愈《晚春》:“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柳宗元《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范仲淹:《苏幕遮》:“黯乡魂,追旅思”等。当然,也有反例,即“思”用作名词时读为平声而用作动词时读为仄声,这里不展开论述,查《辞源》可得详解。要之,按照惯例,这里的“偏留绮思绕云山”的“思”作为名词,读为仄声(sì),这就不存在週二中所说平仄不协的问题(周二中“不对韵”的说法是不规范的)。既然周二中认为“思”是平声字,就提出以“语”来代替。这又是想当然之举。从字面意思来看,“绮思”可释作“美好的情思”,“绮语”可释作“美好的话语”;从诗歌的形象性来说,“美好的情思”绕云山说得通,“美好的话语”绕云山就说不通了。根据瞿秋白就义前数日李克长的《瞿秋白访问记》(载《国闻週报》第十二卷第二十六期)和朱自清在瞿秋白就义后日记(1935年9月5日)所记载的《梦回口占》,都是“偏留绮思绕云山”,这是最早的记录,在没有发现新的确凿史料之前,不宜妄加揣测,擅改“绮思”为“绮语”。

    中国文史出版社2004年版,吴海发着《二十世纪中国诗词史稿》,全书近80万字,以印象感悟式的点评和即兴发挥式的赏析为主,取捨诗作随意性较大,对所选诗作缺乏学理的分析和严谨的评判,整体学术价值不高。其对诗人诗作评骘失当,无庸细说;因文史知识欠缺而出现之低级错误,俯拾皆是。试以《二十世纪中国诗词史稿》第35页评说秋瑾《感怀》为例,看几处“硬伤”。秋瑾《感怀》全诗如下:“莽莽神州歎陆沉,救时无计愧偷生。抟沙有愿兴亡楚,博浪无椎击暴秦。国破方知人种贱,义高不碍客囊贫。经营恨未酬同志,把剑悲歌泪纵横。”《二十世纪中国诗词史稿》“抟沙”误引作“搏沙”,并解释说:“搏沙:即搏土造人的搏土”;“客囊贫”误引作“容囊贫”。吴海发解说此诗谓“此诗从诗句的沉沦写起”,显然此句中的“诗句”系“神州”之误。这三处校对上的错误且不必完全算在作者头上,而作者文史基本功之缺乏在解释“兴亡楚”三字上暴露无遗。作者说:“兴亡楚:使楚灭亡。兴亡:贬义複词,只有‘亡’的含义。”并对“抟沙有愿兴亡楚”一句毫无解释。其实秋瑾诗中“兴亡楚”的意思是“使灭亡的楚国兴盛起来”,用法同于《春秋》大义所宣导的“兴灭国、继绝世”。秋瑾此句字面意思是“愿抟起散沙以使灭亡的楚国兴盛起来”,而背后含义是“愿团结汉族人民复兴被满族人推翻的汉族中国”。又作者对“博浪无椎击暴秦”句的解释是“这里喻对国内外反动派之恨”,也宽泛得不知所云;其实此句中的“暴秦”当特指实行残暴统治的满清王朝,诗人虽有愿复兴汉人统治,却恨无利器(博浪之锥)推翻满清王朝。

    安徽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刘士林着《20世纪中国学人之诗研究》,错漏百出,贻笑大方,尤其是把钱锺书赠冒效鲁诗说成是钱锺书“与髮妻之唱和”,以及“触目皆是、数量惊人的错字”,刘梦芙已着文《〈20世纪中国学人之诗研究〉指误》刊于《学术界》2006年第6期,这里不作文抄公。我再补充一例,以证其文史基本功之欠缺。刘士林《最有诗才的现代学人——略论萧公权先生的旧体诗》,刊于《新疆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1期。萧公权先生《桐阴》一诗题下原有自注,原文未加标点,刘士林引述时标点如下:“成都寓庐庭中有稚桐数株, 颇饶清致, 辟小室为读书之所颜, 曰小桐阴馆, 走笔记之。”刘士林的标点有一明显错误,即“辟小室为读书之所颜, 曰小桐阴馆”当在“所”字断句,“颜”字归到下一句,即正确标点应为“辟小室为读书之所,颜曰小桐阴馆”。 查《辞源》可知“颜”有“门楣,匾额”之意,萧公权此处以名词活用动词,“颜曰”即“题其匾额曰”。我本来以为刘士林的这个标点错误仅仅是笔误,然而他在上述标点后偏偏自作聪明地加了按语说:“按: 文本中的‘颜’疑为‘焉’之笔误。”可见他根本不理解“颜”的词性活用及其意义,又不肯勤查工具书,明明是献丑,却当成自作聪明。

    二十世纪旧体诗词是一块有待开垦的学术新领地,需要更多的研究者加入其中,以期收获更多的研究成果。然而旧体诗词研究者必须具备最基本的文史常识和诗词格律知识,还得勤查资料与工具书,以免望文生义,自曝其无知。与其献丑,不如藏拙,更可不至于遗误他人。
 楼主| 发表于 2011-7-28 01:22:59 | 显示全部楼层
    突然想起著名的“床前明月光”来,“床”按照现在的解释,基本都是说在睡觉的床前地上,我过去也这么认为,后来看见一些比较合理的解释。
    “床”是“井栏”,唐朝那时候没有床,都是榻,宽大的卧榻。日本人的榻榻米就唐朝时候学去的。古时候的井边都有围栏,防止人掉下去。有关“井栏”意思的“床”的用法,例子还有李白的《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怀余对酒夜霜白,玉床金井冰峥嵘”。《乐府诗集·舞曲歌辞三·淮南王篇》:“后园凿井银作床,金瓶素绠汲寒浆。”李商隐《富平少侯》诗中“不收金弹抛林外,却惜银床在井头”;唐彦谦《红叶》的“梧桐坠井床”;杜甫《冬日洛城北谒玄元皇帝庙》诗中有“风筝吹玉柱,露井冻银床”等诗句中的“床”皆指井栏。
    还有种解释是“胡床”,类似现在说的马扎(折叠小板凳),举例如《长干行》里的“绕床弄青梅”,绕着小马扎嬉戏,也比睡觉的床贴切。
 楼主| 发表于 2011-7-28 01:28:4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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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的“床”是井栏还是板凳

  前不久,观复博物馆馆长马未都先生在《百家讲坛》讲座时,言及李白《静夜思》中“床前明月光”一句,指出传统的俗见认为“床”乃睡床一说有误,认为“床”应该是“胡床”,即口语的“马扎”之意。这样,马先生便将李白思乡的空间由室内移至户外。《北京日报》2月15日14版刊发了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扬之水先生《说胡床与交椅兼及唐代的床前月色》一文,否定了马先生的观点。文中征引了很多文献资料和图片资料,一则证明唐人举胡床,不会独以一个“床”字而名之,意谓诗中之“床”不是指“胡床”——马扎;一则证明“床”的概念发展至唐,已变得格外宽泛:凡上有面板、下有足撑者,不论置物、坐人还是睡卧,它都可以名之曰床。虽然该文没有确定床是卧具还是坐具,但认为李白在室内望月思乡是毋庸置疑的。作为一个汉字研究者,我亦想借此陈一己之管见,就教于方家。
  “床”,异体为“牀”。形声字,从木,爿声。“牀”的本义为坐卧的器具,也写作“床”。甲骨文“爿”是有牀脚、牀面的物体的象形,应契刻之便竖书作“爿”,当为“牀”的本字;后于“爿”旁加“木”,以明示其制作材料为木头。《说文》:“牀,安身之坐也。从木,爿声。字亦作床。古闲居坐于牀,隐于几,不垂足,夜则寝,晨兴则敛枕簟。”“床”字有多种释义。《康熙字典》对“床”字给出二义:“人所坐卧曰床”,“又井干曰床”。《辞海》解释,“床”字有三义:“卧具也,古坐具亦曰床”;“井上围栏”;床形物。河南信阳长台观出土的战国彩漆大床,是目前所见最早的床实物。晋代著名画家顾恺之的《女史箴图》中所画的床已和今天的床相近。但是,古代的床往往“身兼数任”——可坐、可卧、可读书、可就餐等。唐代以降,桌椅出现,床才由最初的多功能家具,慢慢变为纯粹的睡卧用具。
  李白的《静夜思》作于唐开元十五年(公元727年),当时诗人寓居现在的湖北安陆。这首诗被朱炯远《唐诗三百首译注评》推为“千古思乡第一诗”。对这首诗首句“床前明月光”中“床”为何物的争论,据笔者目力所及,已经是一个谈了几十年的老话题了。
  代表性的观点有以下几种:一种是常人理解的“睡床”说,早在清人王琦编注的《李太白全集》中,就持“床”为“睡床”的观点。詹锳主编的《李白全集校注汇释集评》和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编的《唐诗选》对“床”没有做特别注释,看来也认为“床”指睡床。一种是“坐具”说(包含了马未都先生的观点)。
  一种是让普通读者颇感意外的“井床”说,也是笔者比较倾向的一种解释。应该说,“井床说”,即将“床”解释为“井口的栏杆”,也不是什么新见解,大约20年前就有学者提出过。比如,1990年出版的金用《唐宋诗词三百首》对李白《静夜思》注释:“床,卧床。古义又作‘井栏’。《韵会》称‘床’,谓‘井干’,井上木栏也。”此处‘床前’指井栏前。耿建华选析的《唐宋诗词精华》(诗卷)注释:“床,旧注多作睡卧之床解,其实床亦有井栏之意。”2007年4月5日《羊城晚报》杨光治先生曾在《古诗文误读何其多》一文都持“井床说。”
  很多人对“井床说”持怀疑和否定态度,比如朱炯远《唐诗三百首译注评》言之凿凿,他说:“近年来,又有人对本诗首句‘床前明月光’作出新解释,认为‘床’不作睡床解,而应作井床解。井床者,井边栏杆也。”他指出:“古代虽谓井栏为‘井床’,但在普通场合,在口语之中,尤其在诗作里,提及‘床’时即意下为‘井床’,还应当特别加上这一‘井’字,如唐人唐彦谦的《红叶》诗中便有‘薜荔垂书幌,梧桐坠井床’句。否则‘井床’和‘睡床’不分,岂不要影响语言的表达功能。”我认为此说是值得商榷的,下面,笔者给“井床说”找一些自证和旁证。
  首先,“床”指井上围栏,并且“床”字单用的古典文献俯拾即是。如《乐府诗集·舞曲歌辞三·淮南王篇》:“后园凿井银作床,金瓶素绠汲寒浆。”李商隐《富平少侯》诗中“不收金弹抛林外,却惜银床在井头”;唐彦谦《红叶》的“梧桐坠井床”;杜甫《冬日洛城北谒玄元皇帝庙》诗中有“风筝吹玉柱,露井冻银床”等诗句中的“床”皆指井栏。李白还有一首诗叫《长干行》:“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小男孩骑着竹马所绕的床显然不是室内的床,而应当是井的围栏。李白还有一首《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孤月沧浪河汉清,北斗错落长庚明。怀余对酒夜霜白,玉床金井冰峥嵘。人生飘忽百年内,且须酣畅万古情。……”“玉床金井”连用,“床”非卧具无疑。意思是说寒夜霜浓,井边栏杆因结霜成了“玉床”。
  其次,“床”的确在古代多指坐具或卧具,但在此诗中,将“床”理解为卧具、坐具显然是不合情理的。中国古代家具中卧具形式有四种,即榻、罗汉床、架子床、拔步床。后两种只作为卧具,供睡眠之用;而前两种除睡眠外,还兼有坐之功能。在椅子出现前,中国传统的坐具是筵、席、床、榻。后来,作为闲居或外出携带的坐具胡床传入了中国。《后汉书·五行志一》中说:“汉灵帝好胡服、胡帐、胡床、胡坐、胡饭……,京都贵戚皆竟为之。”《木兰辞》中的“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间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白居易《池上即事》中的“移床避日依松竹,解带当风挂薜萝。”《池上逐凉二首》中的“轻屐单衣薄纱帽,浅池平岸庳藤床。”唐五代冯延巳《南乡子》中的“魂梦任悠扬,睡起杨花满绣床。薄倖不来门半掩,斜阳,负你残春泪几行。”其中的“床”显然都是坐卧之具。但是,无论“床”是“卧具”还是可移至室外以供休憩的“坐具”,放在此诗的上下文中却是讲不通的。试想想,有霜之节当为深秋或者初冬,作者若在室内,如何会将月光误解成地上之霜?时值深秋,作者又如何可能深夜在室外之“床”前徘徊,而不晓得有无下霜?
  因此,我认为将“床”理解为井栏比较合适。在古代,“井”与“月”便是代表乡关之情的意象符号。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月亮是人们表达思想感情的意象符号之一,其意韵十分丰富。月意象更是古典诗歌中最常见的意象之一,很多咏月的诗歌都是景中含情,意境优美,表达了人们相思、期盼、忧伤、祝福等种种感情。李白对月的情感体验深入精妙,每三首诗中,就有一首以月达情。兹不赘述。井与人们生活的密切关系,水井挖掘一般要设在村落中央,人们往往是聚井而居,共井为邻,于是井便成了村落的代名词。人们都到水井汲水,于是水井周围便成了信息沟通、人际交往的公共空间,这样,“市井”便应运而生了。唐人张守节《史记正义》载:“古人未有市,若朝聚井汲水,便将货物于井边售卖,故言市井也”;《汉书·货殖传序》也有相同记载:“商相与语财利于市井。”颜师古注:“凡言市井者,市,交易之处;井,共汲之所,故总而言之地也。”古人相聚汲水,有物便卖,于是市井便成了最早的贸易场所。古人离家远游、从商、仕进便称为“背井离乡”。按“井床”说,将此诗的意境理解成:在静夜里,诗人不能入眠,他步入庭中,看见井栏前一片白光,初时还误以为是地上的秋霜。他抬起头来看见天空的明月,才知道那不是秋霜,而是月光。对井望月,百感中来,不由得低头沉思,愈加想念自己的故乡,岂不更加含蓄蕴藉吗?
  古人讲“诗无达诂”,对于同样的一个文本,只要不是曲解和误读,做出合情合理的多种解读与文化关照,反映诗歌意象与内涵的丰富与多维,展现中国古典诗词的独特魅力,不仅不应该受到攻击与排斥,还应该得到提倡与弘扬。诗歌如此,对于源远流长的中国传统文化更应该作如是观!                                                                                                                                                                   作者系中国传统文化促进会高级顾问



发表于 2011-11-1 09:18:4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篇文章是及时雨,浇灌了公社大量的文学男女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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