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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四位大师与四副挽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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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3 22:06:2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超级老生 于 2009-4-6 22:23 编辑

作者不详,来源国学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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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清华国学院极盛之时,聘有四位导师,皆为一时之选,这就是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与赵元任。

且说四位大师,学术造诣自然博大精深,而且工于对联,对此他们各自都有不少为人称道的佳作,这里则只介绍他们撰写的四副挽联。

  四位大师中资历和名望最有分量者当属梁启超了,以他在中国近代史上的地位和对中国学术的贡献,被聘为国学院导师是情理中事。他与康有为亦师亦友的关系以及他们二人在中国近代史上书写的篇章,都注定了他是一个历史性的人物,因此他对康有为的评价自然也格外为人们关注。1927年,康有为在青岛驾鹤西行,作为弟子的梁启超率众在北京举行公祭,其为此而写的一副挽联就颇为人们称道:

  祝宗祈死,老眼久枯,翻幸生也有涯,卒免睹全国陆沉鱼烂之惨;
  西狩获麟,微言遽绝,正恐天之将丧,不仅动吾党山颓木坏之悲。

上联写时局之坏,国将不国,谓康有为之死在某种程度上倒是幸事,不会看到神州陆沉之悲剧。下联颂康有为之功绩,称其逝世对中国文化是无法估量的损失,于悲伤中见师生之真情。

  1922年,沈曾植去世,沈为清末著名诗人和大学者,与王国维交谊甚厚,王一向引为知己,自然对其逝世悲痛不已:

  是大诗人,是大学人,是更大哲人,四昭炯心光,岂谓微言绝今日;
  为家孝子,为国纯臣,为世界先觉,一哀感知己,要为天下哭先生。

此联除却些许过誉之辞外,应当说是对沈曾植的盖棺论定,充分表现了王国维对好友的深刻理解和怀念之情。从中也可看出王国维对时局和对传统文化之命运的担忧,为其后来的悲剧结局埋下了伏笔。果然,不出数年,王国维在颐和园昆明湖投水自尽,那是1927年,王国维51岁。

  王国维的自尽,引起了陈寅恪的无尽悲伤。陈寅恪坚持认为,王的自杀绝非人们所认为的是因为什么个人恩怨或经济原因,而是殉文化而死,是不忍见即将衰亡的中国文化那令人辛酸的悲剧结局,也是对当时那混乱的时局和世风日下之现实的抗议。

  十七年家国久魂消,犹余剩水残山,留于累臣供一死;
  五千卷牙签新手触,待检玄文奇字,谬承遗命倍伤神。

  至于赵元任,由于是语言天才,在撰写对联方面常有令人叹为观止之作,其最为人们称道的是他为好友刘半农撰写的挽联:

  十载唱双簧,无词今后难成曲,
    数人弱一个,教我如何不想他。

  上联中之“双簧”指的是新文学运动之初刘半农和钱玄同的一件得意之举:当时《新青年》虽大力提倡白话,却很少有人注意。为引起争论,钱玄同即化名为王敬轩,把旧文人攻击新文学的意见集中起来,写了一篇文章,《新青年》遂以《王敬轩君来信》之名发表,然后在同一期上由刘半农以本刊记者的名义对这些攻击言论逐一进行批驳。两篇文章一发,果然有效,旧文人见此纷纷出来对新文学指手画脚,其中最著名者就是那位林纾老先生。至于下联中的“数人”指的是赵元任、刘半农、钱玄同等人成立的一个“数人会”,成员都是“国语统一筹备委员会”的,多是研究语言的著名学者。所谓“数人会”的意思是用《切韵》序的一句话,即“吾辈数人定则定矣”,因为当时这些专家的主要工作是确定国语罗马字的方式。而下联中的“教我如何不想他”则是刘半农所写之最为人们熟悉的白话诗的题目。就整体而言,作为挽联还是很精练地概括了死者之一生功绩的,但下联好于上联是很明显的,其好处在于既自然得体,又巧妙地把刘半农最为人们熟悉的诗句嵌入其中,将怀念老友之情与对其才气的称赞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错语:最后一联代原文作断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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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10 21:25:39 | 只看该作者
补充个相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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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四位大师撰的四副挽联
作者:巍嶂    资料来源:书屋   

  《书屋》2001年第12期刊登了一篇题为《四位大师与四副挽联》的文章(以下简称《四》文),文中介绍了早年清华大学国学院四位导师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和赵元任所撰的四副挽联,并对它们逐联进行了解述。这些解述,自然是为了帮助读者深入解读这些名联而作的,读了以后,笔者认为,它们似难达到其预期效果。因为人们读这些挽联,如果有读不懂的地方,不是它们的主题大意,而是它们的某些词句,其中或用典,或隐含着一些有关逝者和挽者之间的情和事,且多以曲笔出之,因而造成理解上的困难。《四》文的主要不足,就在于对联中词句的解释方面。例如,在解述梁、王、陈诸联时,只写了一些“声情并茂,悲哀之意溢于言表”、“誉为挽联中最佳之作”之类赞誉的话,对联中的词句,均未作解释;对赵联,虽然逐句作了解释,但有的地方,似不符合联中原意。

  赵元任挽刘半农联:

  十载唱双簧,无词今后难成曲;
  数人弱一个,叫我如何不想他。

  《四》文作者把本联中的“唱双簧”说成是一个新典,说是指刘半农与钱玄同在《新青年》杂志写双簧信的事,是不对的。此点业已由樊谦先生在2002年第6期《书屋》上指出,此不赘述。

  【下联】首句中,“数人”指“数人会”中的数人。该会是由刘半农发起组织的,除刘本人外,参加者有赵元任、黎锦熙、钱玄同和林语堂等数人,每月聚会一次,讨论和研究语音和方言方面的问题。本句隐含对刘半农在数人会中的作用和功绩的赞誉,深为刘的逝世而惋惜,宜与下面—句联系起来读。下面一句“叫我如何不想他”,是化用了刘半农所作的歌词名句“叫我如何不想她”(将“她”字改为“他”字),用来表达对逝者想念之情,一语而双关,构思巧妙,是本联中一个艺术亮点,也使得本联“一句成名”。有一个问题值得提出来讨论—下。有的书上把刘半农所作的这首新诗中的“她”字写成“他”字,进而有人据此说,赵元任此联的最后一句是刘半农诗中的原句(如《四》文就是这样)。笔者认为,这是不对的。理由如下:(1)刘半农的诗集《扬鞭集》中载有此诗,均用“她”字。(2)刘半农的女儿刘小蕙所著的书《父亲刘半农》中有如下记载:“1920年9月在伦敦作《叫我如何不想她》,诗中首次将‘她’字引入诗句”;及“赵伯伯坐在钢琴前弹起我们熟悉而且喜欢听的歌《叫我如何不想她》,这首歌由父亲作词,赵伯伯作曲”[1]等等。(3)该诗句中的“她”是指祖国的美好河山,如用“他”字,不妥。这个问题之所以值得提出来讨论,是因为在汉字中,这个“她”字,似乎是刘半农先生首创,而且首次用于他自己的诗中,已具有一定的史料价值。

  梁启超挽康有为联:

  祝宗祈死,两眼久枯,翻幸生也有涯,卒免睹全国陆沉鱼烂之残;
  西狩获麟,微言遽绝,正恐天之将丧,不仅动吾党山颓木坏之悲。

  【上联】1927年,康有为做七十寿辰,当时在天津的废帝溥仪派人送了一幅御书黄匾给他。他受宠若惊,立即亲自具折谢恩,折中历述他一生保皇经过,其中最后的一段话,可以作为本上联的最好注脚:“虽尽瘁连年,尝复明辟(按:康有为是“张勋复辟”事件的积极参与者),人事多阻,天变日深(按:指“张勋复辟”破灭)。近乃黄屋蒙尘,郊宫鞠草(按:指溥仪被赶出故宫一事),臣回天无术,行泽悲吟,每念国家而咎心,宜使祝宗而祈死。”写此折后仅月余,康有为就病逝了。本联首句中的“祝宗祈死”一词,即源出此谢折。折上的话,也说明了他“祈死”的原因。次句“两眼久枯”则是形容其祈死之心切。以下“翻幸”和“卒免”两句,只不过是把谢折上的话加以引申罢了。

  【下联】首句中,“西狩获麟,微言遽绝”有人解释为“盖指其西游衡庐后即逝世也”[2]。笔者认为,这两句话均含典故,有更深层次的涵义。《春秋公羊传》:“哀公十四年,西狩获麟,孔子曰:‘吾道穷矣。’”据注疏中的解释,这是“孔子将殁之征,故以孔子曰:‘吾道穷矣’”。又《汉书·艺文志》:“昔孔子殁而微言绝。”可见这里梁启超是把康有为之死比为孔子之死,所以在次句中用“正恐天之将丧”这样的重笔来形容康死对国人造成的重大损失。最后一句中的“吾党”非指某政党,应作吾俦解。顺便指出,《四》文把该句中的“山颓木坏”写为“山颓本坏”,“本”当为“木”之误。

  梁启超曾是康有为的门人弟子,早年追随康有为,后来两人因政见纷歧,由疏远而致对立,到了“张勋复辟”时,两人更是情同水火,康甚至诋梁为枭獍;后来两人又和好如初。康逝世时梁在所作的祭文中,仍尊康为师,对康有为为世人所诟骂的参与复辟一事,更曲为之辩。本联中,梁用“山颓木坏”一词来形容他的悲仰,可能是真情。

  陈寅恪挽王国维联:

  十七年家国久魂消,犹余剩水残山,留与累臣供—死;
  五千卷牙签新手触,待检玄文奇字,谬承遗命倍伤神。

  1927年王国维投颐和园昆明湖自尽,由他遗体的衣袋中搜得遗嘱—封。内有:“五十之年,只欠一死”、“我死后……书籍可托陈吴二先生处理”等语。

  王国维是我国近代的一位享有崇高学术威望的学者。他在史学、古文字学和文学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对西洋唯心主义古典哲学,也有深湛研究。特别是其治学方法,更是开一时之风气。正因为如此,学人对他的早逝无不痛惜。关于他投湖自尽的原因,众说纷纭。多数人认为是“殉清”,但陈寅恪独倡“殉文化和纲常”之说,他在那篇著名的《王观堂先生挽词并序》中说:“凡一种文化值衰落之时,为此文化所化之人,必感痛苦,其表现此文化之程量愈宏,则其受之苦痛亦愈甚;迨既达极深之度,殆非出于自杀无以求一己之心安而义尽也。吾中国文化之定义,具于白虎通三纲六纪之说,其意义为抽象理想最高之境,犹希腊柏拉图所谓Idea者。”不过,本联如用“殉清说”来解读,也通。

  【上联】首句中,“十七年”指1911年至1927年。其间:辛亥革命成功和清帝被迫逊位(1911年)、“张勋复辟”事件破灭(1917年)、废帝溥仪被赶出故宫(1924年)以及北伐军直逼北京(1927年)等接二连三的重大世变,使王国维有“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悲凉之感,故曰“家国久魂消”。次句“剩水残山”,水指昆明湖,山指万寿山,均在颐和园,为王国维自尽之地。最后一句中,“累臣”,王国维曾于1923年应废帝溥仪之召,任南书房五品行走。王国维对清室的情感很深,—直以清室遗臣自命。末句中的“一死”,用词上与王国维遗嘱中的“一死”相呼应,增强了修辞效果。

  【下联】第一句中化用了一个典故。韩愈诗:“邺侯家多书,插架三万轴。一一悬牙签,新若手未触。”牙签是插于藏书中的一种标识,用以便于查找书籍者。本句中用牙签表藏书,把“新若手未触”改为新手触。全句的意思是说陈寅恪初次接触到王国维遗留的五千卷藏书。次句中“玄文奇字”是形容这些书内容和文字的古奥(按:王国维精于古史和古文字)。末句中“遗命”,指遗嘱中“书籍可托陈、吴二先生处理”一事。

  陈寅恪撰的这副挽联,如从文学的角度立论,堪称挽联中难得的的精品。《四》文中介绍说:“此联一出,时人纷纷赞之,罗振玉更是誉为挽联中最佳之作。”这并非过誉之词。不过,罗振玉的“更是誉为”,可能是特别赏识这副挽联所流露出来的那种思想感情的原故。

  王国维挽沈曾植联:

  是大诗人,是大学人,是更大哲人,四昭炯心光,岂谓微言绝今日;
  为家孝子,为国纯臣,为世界先觉,一哀感知己,要为天下哭先生。

  这副挽联,笔者是首次在《四》文中看到。读后颇疑其是否为王国维本人所作。理由如下:一、从文笔风格来看,王国维所作的诗词,文笔古雅,文言味浓;而本联中,上联的前面三句和下联的前面三句,在语式和用词上,都近于白话体,与王的诗词固有风格不同。二、从对人物的评价来看,联中称沈曾植为“世界先觉”,拔高得有些离谱;我们试把王国维写的《沈乙庵先生七十寿序》(乙庵是沈曾植的号)来对比,文中虽然对沈的学术成就也备加赞誉,但措辞有度,看不出有把沈曾植夸誉为“世界先觉”的任何迹象。三、王国维与沈曾植两人私谊甚深,但这副挽联中却完全不涉及两人私谊的事,这是令人难以理解的;四、也是最主要的,笔者看了《四》文后,曾试图查阅一下该联的出处,未获成功,但在一本研究王国维的专著中[3],却看到另一副王国维挽沈曾植的挽联。据书中注,该挽联是取自《王国维全集》(中华书局出版),现转录如下,供读者参考:

  壮志竟何为,遗著销烟,万岁千秋同寂寞;
  音书凄久断,旧词在箧,归迟春早忆缠绵。

  同一个人为某位死者同时作两副挽联,这虽然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存在的事,但如果两副挽联的风格相差很大,毕竟也令人难以理解。

注释:

  [1]刘小蕙:《父亲刘半农》,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57、150页。
  [2]刘大希:《记康有为先生》,转载于《追忆康有为》,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7年版,第448页。
  [3]鲁西奇、陈勤奋:《纯粹的学者王国维》,湖北出版社1999年,第1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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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巍嶂 原载:《书屋》2003年第3期 整理制作:恶人谷珠楼  转贴请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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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8 02:33:03 | 只看该作者
颇喜欢最后一个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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